明月从东方的海上升起,照亮广阔的海湾。低地充沛的河流,从西南上游的丛林而来,纷纷汇聚到这里,便形成了一片东西延伸,足足一百多里长的沿海泻湖。而泻湖与海湾交汇处,则是一处宽广的入海口,还有一个低矮的托托纳克渔村,依靠着泻湖丰饶的渔获,支撑起一个上百人的小部落。
这里是白沙村,距离郊狼部东方偏北一百多里,是郊狼城外长河下游的入海口。此刻,三十几艘托托纳克人的独木舟,就藏匿在渔村的海口处,看上去很不起眼,却明显超出了部落的规模。而从入海口往周围望去,在淤积的泻湖周围,便是大片难以通行的沼泽与高大的红树林,几乎遮完全掩了村庄的踪迹。
如此复杂的地形,若是没有熟悉地理的本地向导,想要从陆地上行来,是很难做到的。而即使有敌人来袭,跋涉沼泽的时间,也足够部落中的独木舟逃离。换而言之,即使在墨西加人的兵锋之下,在四处前出的军团斥候面前,这也是一处十分安全的藏身处。
夜色明亮,湖面浮动着月光。一艘小船悄无声息,从南方的上游急急而来,让湖中的月亮碎成星光。很快,小船就在岸边的芦苇丛中停靠。三个部族武士熟练的跳上岸来,两个人拖着船藏好,为首的一人则脚步匆忙,直奔村庄中最大的茅屋。
月光如水,拂过幽静的村落。两名部族武士正抱着长矛,在茅屋前守卫。他们看到来人,便恭敬的低头行礼。
“羽蛇神庇佑!楚楚特头儿!”
“呸!庇佑个屁!西边的羽蛇神已经没了,眼下的太阳神,也不知道能支撑多久...”
楚楚特头人“啐”了一口,就急急的推开屋门。一个身穿祭袍的男人正躺在草床上,刚刚听到门外的动静,就勐地从床上坐起。
“你回来了?!怎么样?”
“郊狼城破了!在阿兹特克人的雷霆面前,没有撑过两天!”
说到“雷霆”,楚楚特头人的脸上,浮现出恐惧与敬畏。然而,听到这样震惊的消息,草床上的男人却丝毫没有动容。他一脸果然如此的神色,伸出手来,抓住楚楚特的肩膀,追问道。
“起火了吗?”
“起了!”
“你亲眼看到的?”
“我亲眼看到的!那火大的,十里外都能看到浓烟,半边天都是亮的!”
“粮食烧了?”
“肯定烧了!半个城都烧了!尹尔维听了您的建议,准备了那么多黑油。那黑油只要烧起来,是灭不掉的!”
“好!太好了!赞美羽蛇神!赞美太阳神!”
闻言,穿着祭袍的男人面露喜色。他握着脖颈间的护符,连声赞美祈祷。
“赞美众神!烧了郊狼城的粮食,至少能拖住墨西加军团两个月,甚至可能会更久!火鼠尹尔维酋长,可真是个虔诚无畏的酋长!他为了众神的荣耀,献祭了自己和部族,必定会在战死后,去往美好的神国!...”
听到祭袍男人的赞美,楚楚特头人眉头一扬,沉默不语。这一路逃亡下来,所谓众神的荣耀,和祭司们的威严一样,都已经消散的差不多了。而与软弱无力的托托纳克众神相比,阿兹特克人手持雷霆的战神,反而更显强大。
“好了!烧了郊狼城,我们就可以走了!回去隐蛇圣城,向城中的祭司团回禀,汇报我们的功劳...”
祭袍男人激动了片刻,就平复了情绪。随后,他神情捉摸不定,摸着下巴,稍一沉吟,轻声问道。
“楚楚特,郊狼城失陷后...有没有隐蛇城的祭司逃出来?”
“隐蛇城的祭司?帕普祭司,阿兹特克军团来的很快。只有您提前察觉到了危险,带着我们偷偷离开。而隐蛇城的祭司们,一心想着坚守城邦,鼓舞城中士气,就像一窝端的草鼠,一个也没逃出来!...不过,这会应该有人藏在投降的部族中,等阿兹特克军团过去,再逃回圣城...”
“哈!藏在投降的部族中,等以后逃回圣城?不可能,他们活不了的!”
闻言,帕普祭司哈哈大笑。他有些幸灾乐祸,甚至有些许得意。
“那群隐蛇城来的蠢货,眼睛长在脑门上,根本不知道墨西加人的厉害!我能一路从羽蛇城逃来,经历了那么多危险,又岂是他们口中的“草鼠”?我可是仔细研究过墨西加人的手段,揣摩过不同统帅的特点!...”
“黑狼统帅最为残暴,绝不会手下留情。按照黑狼军团的习惯,破城之后,必定会对投降的部族血誓改信,大肆搜杀,处死最顽固的抵抗者!而郊狼城烧了粮食,这次的搜杀,必然会是前所未有的严厉!...哈哈!这些隐蛇祭司藏不住的,他们必死无疑!”
听到这,楚楚特头人心中一凛。他想起郊狼城外远远的眺望,似乎所有的部族都被赶出了城中,而隐约的哭声传出很远。接下来,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