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到了尾声,海风更加湿润,天气也变得炎热。祖瓦罗晒得黝黑,站在船头,展目望去。广阔的大海无穷无际,漫长的旅途来了又回,熟悉的景致也映入他眼帘。不远处,三条长河从东方而来,汇聚又分开,一同流入无垠的西海。而一座低矮又繁荣的城邦,就出现在长河交错的沃土上。
“呼!赞美主神!北上四千里,又折返三千里。来回行船七千里,花了三个多月,船队总算回到了特科斯人的土地,抵达了三河城!而从这里再向东南,行出一千里,就回到了王国的海滨,塔尔萨斯河的入海口。这一趟震撼而漫长的旅途,总算是快要圆满了!...”
想到这,祖瓦罗心生感慨。作为一个阿帕县出身的普雷佩查祭司,在过往的二十多年里,他所知道最大的湖泊,就是一百多里长的阿托湖。他曾经走过的最长的路,也只是从阿帕县到钦聪灿王都,去往神威大学求学的三百多里。
然而,当他以出色的成绩,从王都的神威大学毕业后,一纸命令就从首席大臣、贤者贾蒂里处而来。而这项命令的本身,则出自殿下的旨意。在王国的各项事务上,神威大学毕业的年轻祭司,总会被优先考虑入内。
“主神见证!北上四千里,侦查沿途情报,在相熟的部落留驻人手,交易煤石,挖掘鸟粪石...”
新晋祭司祖瓦罗满怀虔诚,踏上了带领商船队、完善北方航路的漫长旅途。一个从未想过的广阔世界,随即霍然而至,迎面向他走来。而此时此刻,行过了足足七千里波涛后,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圈,晒成了一条黑炭,只剩下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时刻遥望着远方。
“至高的主神啊,感谢您庇佑于我!...真是广阔的大海,真是无际的北地,真是汹涌的波涛!”
祖瓦罗低低祈祷,看着周围的二十多条双体独木舟,看着船上运载的货物,也看着一脸风霜的武士与水手们。一幕幕航海的回忆,就闪现在他的脑海中。
“三个多月前,我带着三十四条双体船,四百多武士水手,带着宝石、武器与香料,从塔尔萨斯河口处出发。我们先抵达南特科斯人之地,在火河平原的沿岸贸易。这几年来,科利马诸部臣服于湖中王国,双方的贸易十分频繁,沿海也兴起了一座贸易集镇,库尤特兰,也就是“棕榈树的果实之地”,棕实镇。而棕实镇一带,已然被王国南方的长途商人,渗透了许多。按照王国的传统,长途商人必然肩负着搜集情报的使命...”
祖瓦罗眯着眼睛,看向了遥远的东南。棕实镇在六七百里外的海边,是北上商路的第一处关键城镇。而第二处关键城镇,就是船队所在的三河城。
“在三河城处,归顺王国的特拉帕尼克商人,特拉利,带着六七条船只、七八十人,与大队分开。他的任务,是赠送礼物,交好三河城中的大酋,探查出北特科斯各部的详尽情报。这个商人虽然主神的信仰不足,但与北特科斯各部有许多年的交情,对王国与陛下也畏惧的很,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
祖瓦罗稍稍沉吟,心中思量。三河城中的某些大酋,曾经策划过王国探险船队的袭击。商人特拉利的任务之一,就是把参与袭击的部落与酋长调查清楚,并寻求其他大酋的庇护。在没有可靠的消息传来前,他率领的商船主队,会绕过三河城,在数十里外的一处特科斯人村庄补给,那里的头人比较可靠。
“主神见证!等到王国的大军前来,一定会把这些胆敢冒犯的部落与酋长,一个个都送上天,去见主神!”
祖瓦罗握住太阳护符,默默祈祷,心中暗暗发狠。他派出一只小船,带上几名水手,去通知三河城一带的商人特拉利。接着,王国商船队就再次起航,过三河城而不入。
“北方航路毕竟荒凉。北特科斯人的三河城,便是航路上的最后一座城邦。过了北特科斯之地,沿着海岸,再往西北六百里,有一处大河汇入西海。这处位置适中的河口,就是航路上第三处重要的节点。船队可以在这里扎营,补充澹水,打捞游鱼,捕猎些前来饮水的鸟兽...”
“然而,我们登上了河口,扎下营地,却在猎物丰盛的大河河畔,偶遇了一支凶悍的惠乔尔人huichol,托尔潘部teopan。”
祖瓦罗望向北方,神情闪动。十日前,他们从托托梅人的鱼山村归来,连续划船四百多里,才疲惫的停靠在大河口修整。只是谁也未曾料到,托尔潘部刚刚迁徙到河口一带,正在举行古老神圣的米托特仪式mitote。
这项传承的仪式,带着明显的荒原气息。一千多人的托尔潘部落,先是持续数十日的迁徙,然后捕猎巨大的野牛或者成群的灰狼。在获得这些野兽的内脏与头骨后,部族会按照荒原祭司的指引,找到一处广阔或者高耸的神性之地。
接着,荒原祭司会在神性之地,向天神与地母献祭,祈求她们神力的降临。而荒原战士们则采摘特殊的仙人掌,靠着附近的树木或者山石坐下,服用具有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