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狠诅咒了含秋几句后才又撩开帘子进去。
“小姐……”刚一进门,她就被窗边站着的人影唬了一跳。
汤钰瑶只穿着白色的里衣,不知是冷的还是气的,她浑身打着颤,看着墨描的眼神冷的能射出冰锥子来。
“你要是羡慕含秋的话,当时怎么不跟老太太求求,去伺候昱瑶?”硬邦邦的抛下这句话,汤钰瑶就甩手进去了。
又是一个一心想攀高枝的!
她烦躁的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的皮肉里。
汤昱瑶,你赢了……好亲事被你抢到了,还遇上个精明不糊涂的婆婆!现在连我屋里的丫鬟都想巴结你……
气到极点,泪珠就滚了下来。
从小她就嫉妒二姐……明明都是一个爹生的,凭什么她有两个梨涡,凭什么小时候只有她得了爹爹手把手的教字,来了亲戚,她们最先看到的也只有二姐,对她从来只有一句话,“姐姐这般出色,难怪妹妹也好看的紧。”
至于与孔家定下的亲事,她九岁的时候就知道了,是爹爹醉酒后无意间透露出来的,恰巧伺候茶水的丫鬟经常来她的院子吃“茶果”,就偷偷告诉了她。
知道这个消息后,她提起的心就没有放下过,谁知道那孔家会什么时候上门提起婚约?
她不能束手待毙……可是她只是个内宅小姐,要阻止这样的事情谈何容易!思来想去,爹爹定是也不愿意与孔家结这门亲事,那若是坏了二姐的名声,让她许不了别的人家,那嫁进孔家就再合适不过了——反正当初定亲的时候只说了要嫁嫡女,旁的怎样那孔家还能挑刺不成?
她知道爹爹的精明,折了一个女儿,肯定是要把另一个高嫁的!
好歹花了几年时间明里暗里撒银子、许好处积了些人手,二姐也到了婚配的年龄,她就让她们四处传些似是而非的话,特别是对那些属意二姐,想聘回去做媳妇的人家,当那些老夫人、太太派人悄悄打听汤家二小姐品行时,听到的过半都不是好话……
千盼万盼,自己也渐渐要到婚配的年纪了,没有母亲,祖母又是中看不中用,还古怪龌龊……她必然要为自己筹谋!
可惜……终究人算不如天算!
她踢开鞋子爬上床,将自己蜷缩在被子里,倔强的抹去脸上的泪水……
谁也不能拿她怎样,汤家还要脸面,爹爹还想应付孔家,那自己就不会有半点损伤……含秋被发现了又怎样,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了,出了事那也是汤昱瑶没有调教好丫鬟,跟她这个未出嫁的妹妹有什么关系……
墨描愣愣的站在原地,委屈的红了眼眶,小姐从来都是温温婉婉的,何时与她恶言相向过,还直接喊了二小姐的名字……跺了跺脚,赌气欲走,忽的看到娉娉婷婷走来的含碧,忍不住冷笑,“哟,这是谁啊,这会儿才来,活儿都做完了。”
含碧低头不答话,一副低头挨训的样子,倒是让墨描一腔怒火发不出来,狠狠剜了她一眼,重重跺着脚离开了。
汤九垍可不知道后院发生的这些事,此刻他正领着长子侯在樊楼最顶层的雅间中,焦急的等待着。
“父亲,林大人怎么还不来。”汤明穿着一件宝蓝色镶银线云纹的锦袍,浓眉斜飞入鬓,虎目炯炯,高大的身子很是健壮有力,约莫已经等了好一会儿,脸上明显带着不满。
汤九垍端起德化白瓷绘百卉的茶盏,轻轻喝了一口,强压着心神不宁道,“你也带些耐心,本来就是我们早来了,自是要等的。”
“……我还真不知道,这事儿找林大人有什么用!”
“混账玩意儿,你这自大脾性要是再改不掉,早晚要吃亏。”汤九垍本就烦躁,这会儿更是不耐烦,怒声道,“你以为这些文官儿腰不能提肩不能扛就好对付吗,告诉你多少遍了,在军中随你怎么闹腾,不过对那些阴险家伙就给老子恭敬些。”
正教训着,外面处传来脚步声,汤九垍赶紧起身去迎,笑容满面。
“林大人。”
门外进来的果然是一身赭色常服的林远之,他笑着拱了拱手,客气道:“劳烦汤大人久等,实在是事出有因,尚书大人临时另有要事交代,耽搁了些时候,匆匆换了官服就来了……还望不要见罪。”
“不妨事,我与犬子也才刚到。”
又听细碎脚步,门口出现数十名娇俏女子,皆是柔软绫罗裹身,目似秋水,玉簪栖鸾,纤纤素手托着朱漆食盒,须臾摆出一桌盛宴,全是樊楼的招牌菜——鸡翅木桌上,列着海错山珍;白玉酒杯中,泛着醒醍醐酃酃,端的是美人如玉、酒香四溢。
可惜谁也没心思看美女,很快就打发了下去。
两人寒暄一番,才坐下说话。
“上次所说之事,不知……考虑的怎样了,若有什么高见,还盼能够给愚兄指点迷津。”
林远之不动声色的将酒杯挪到一边,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