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瞧瞧你大哥吧。”等众人都见过了,史氏便拿帕子按了按眼角,眼眶泛红,“惦记着你们呢。”
雨竹低下头,顺从的跟着虞妈妈往外走。
距离并不远,没走多久就到了林宗寿的院子,相比史氏那里的安宁,这里的空气都有些压抑,还带着浓郁的汤药味。
跟着虞妈妈进去,来到了一间格外蒸腾的屋子,踩上厚厚的红底寿字花盆毯,软软的听不到任何声音,只听得谁头上流苏珠子相碰发出的细微声响和众人的呼吸声。
房中的窗户都被蒙上了厚厚的深色锦帘,暗沉沉的,只在离床远远的墙角放了一盏小小的罩灯,被开门带进来的风一吹,烛火微微摇晃,让人顿觉阴森可怖。
“大爷畏光。”虞妈妈轻声解释道,躺了这么久又是整日昏睡,身子弱的坐都坐不起来,近身伺候的丫鬟妈妈都怕的要死,生怕出什么事被连累……
雨竹摇头示意没事,走近了那张黄花梨四簇云纹的架子床。
床边伺候的丫鬟悄声道:“喝了药睡着呢。”一边小心挂起厚重的红锦团丝床幔,露出躺在里头苍白瘦弱的男子。
几年不见,林宗寿已经几乎脱了人形,露出被子的脸枯皮包着骨头,衰弱的瘫在床上,尽管房里被火墙烤的热烘烘的,他身上还盖着厚厚的棉被,只剩下胸口微微的起伏显示这是个活人。
程巽勋伸手拦住丫鬟,侧身与雨竹道:“我们还是别打扰兄长了。”
雨竹忙不迭的点头,其实她跟大哥林宗寿只见过一面,要谈感情谈惦记可真心算不上,不过……她还是默默在心底祈祷——
若有来生,祝愿他能够远离灾病,康健安泰,娇妻爱子,幸福一生。
崔氏和林远之来得有些晚,等雨兰和陆应都来了之后才姗姗来迟。
“你二嫂今儿有些不舒服,找了大夫给她瞧,就耽搁了。”见过史氏之后,崔氏笑眯眯的拉着雨竹到一边说话。
“怎会不舒服?”雨竹急问,德园如今安宁的很,汤氏怎会出事?
崔氏仔细打量着雨竹的气色,满意的很,笑道:“无事,大夫瞧了说是肠胃有些不妥,不是什么大毛病,约莫是马上要生了,心里有些不安罢。”
“让你二哥留在德园陪着呢,只带了你大嫂和瑞哥儿来。”说着还指了指身后奶妈手里抱着的胖娃娃。
雨竹一下子就高兴起来,欢呼着“瑞哥儿”,搂过小胖墩儿就亲。
程巽勋站在一旁,微微而笑。
等姑侄两互相给对方涂了一脸口水后,崔氏才拉开道:“也注意点儿……对了……”
轻声询问起来。
杜氏接过瑞哥儿,揉了揉他的圆脑门儿,婆婆这回该是担心雨竹的肚子吧,程家不很太平,还是赶紧有个孩子傍身好……她眉头微皱,又想起最近听闻的一个消息来,心中担忧。
雨兰知道崔氏不待见自己,只领着陆应往林远之面前凑,正碰着林远之、程巽勋翁婿两人聊得融洽,陆应有些畏缩的站在旁边,任由雨兰怎么使眼色都不肯上前插话。他还记得嫡母李氏是怎样训斥,在嫡兄与父亲说话的时候,绝对不准上前……眼前这情景真是好像。
“相公,你快去啊。”雨兰急的不行,这能与相公出门一趟多么不容易!他怎么不抓紧时机呢,婆婆虽然在太婆婆面前温良谦恭甚至木讷,可对庶子却是辣手的很,完全不给庶子一点出人头地的机会,要是他再不自己争气,何时才能出头啊!
声音大了些,林远之看了过来,“在夫婿面前这般大声做什么?”
脸上已经带了不悦,雨兰如此多轻狂作为,便是他再多的慈父心肠也被消磨干净了。
雨兰顾不得许多,当即走了上前……
程巽勋回去告诉雨竹,“……让岳父给连襟在刑部谋个缺。”
“她真是敢想。”雨竹感叹,怪道老爹当时脸色不好,当时她还以为是见到了大伯不高兴所致呢,没想到居然是这种乌龙事件。
“哦?”程巽勋起了兴致,随意地坐到了镜台旁的圈椅上,问道,“也许岳父大人就心软了呢?”当年在分家之前,那些老姨娘可没少撺掇父亲给庶出的兄弟们谋条出路。
毕竟是所谓探病,雨竹特意让华箬梳了个宝髻,乌云般的青丝堆砌,缀着小小的花钿、簪钗,比往日显得年纪又小了不少。
“爹爹又不傻。”雨竹任由华箬轻手轻脚帮着把头上的梳蓖、簪钗卸下,淡淡道:“要是雨兰姐姐嫁得不是庶子,那爹爹肯定不会放任不管,但是现如今人家是侯府庶子,爹爹怎能不考虑嫡子脸面,自然不便插手。”
“今后,雨兰姐姐的荣耀怕是都要靠陆姐夫去争了。”
发髻完全被松了下来,黑绸般的乌发柔顺的垂在脑后——经过智远和尚药粉洗过后每一根都柔滑黑亮,泛着幽幽的光泽,每每令人爱不释手。
雨竹回头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