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午时初的时候,大厨房已经收拾好了饭菜,只因为老太太那边一点传饭的动静都没有,这才没有马上呈上去。
雨竹看看天色,平常谢氏这会儿已经吃上饭了,药膳应该也讲究个时辰吧,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发人去问问,要不先歇一会儿,吃了饭再聊?
小丫鬟很快回来了,说大姑奶奶不留在府里用饭已经离开了,墨少爷留了下来,准备小住。
这可奇了,雨竹一边让婆子将菜送上去,一边打发人去外院找大少爷——总要有个男的陪着不是。
程思义与蒋存墨年纪相当,明明是表兄弟却一点也不亲近,闻说蒋存墨来了还要自己去作陪,脸上就带出几分不愿来,嘀咕道:“为什么找我,父亲和二叔哪个不好陪。”
旁边的一个管事听了,忙笑着劝解:“大爷被皇上宣进宫里了,二爷大早上就出了门,您知道的老公爷又不待见他,只有您出面了。”
程思义的脸色这才好了一些,依旧有些不情愿,不过也没有再抱怨,跟着丫鬟进了内院。
雨竹吃不准谢氏的心思,看了像是不喜欢,可又把人留下来了,这要安排个什么级别的招待给那个墨少爷,自己心里还真的没有底。
干脆跑去思谦堂伺候谢氏用饭,言语中就带出了那意思来。
谢氏将乌木镶银的筷子一放,淡淡道:“待会儿让杨妈妈领他去原先的那屋,管他一天三顿饭,其余怎样都不关咱们的事。”明显心情还是有些不好。
雨竹答应着出去了,虽说是原先有屋子,可是这么久没人住了,里头的打扫,还有褥子、被子都是要换上的,叹了口气,让懒惯了的人去费这些心思,实在是太糟心,老天赐给她一个温柔能干的嫂子吧。
等忙完回到青葙院的时候,阮妈妈已经摆好了菜正笑吟吟的等着,雨竹小小的欢呼一声,忙坐下先喝了碗咸鲜的火腿玉兰片汤,满足的喟叹一声,这才夹了筷子菜慢慢咀嚼着。
早园从外头进来道:“太太,派去打听的人回来了,说是定南侯嫡长子前些日子在红玉街跟一群少爷起了冲突,然后还打伤了裕郡王家的小少爷,延平侯家的二少爷……还有几个总兵、通政、副都御使家的少爷,这些大人都已经向皇上递折子告状了。”
姚妈妈听了有些气愤,“莫不是跑到国公府来躲灾的,往日不见上门,惹了麻烦了才巴巴跑过来,难怪老太太没好脸色给他们。”
“你们看蒋家少爷那瘦不伶仃的样子,抓只鸡都抓不到,怎么可能打伤那么多人。”雨竹摇了摇头,又舀了一勺汤喝下去,再说了那些老狐狸怎么可能随便为了儿子挨了打就上折子,里头没点门道谁信啊。
“那蒋家少爷是被冤枉的?”姚妈妈想想也是,被打不是一天两天了,那脸上的青紫还没消,可想而知当初被揍的有多狠了。
雨竹淡定的继续吃饭,抽空回了一句:“那也不一定,可能他带了许多护卫呢,这事情谁也说不清。”政治果然是最肮脏最复杂的东西。
蒋家的日子现在一定难过的很,皇上已经将游家基本都连根拔起,虽然还没有采取什么大的动作,但是很明显的证据估计已经搜的差不多了,只等合适的时机就可以随意摆布……等待的日子最是难熬。
偏偏连托人求情都不能,豫州一场大水下来,虽然皇上不顾刚刚登基,下了番狠手筹了银子,但是后续的事情还很多,要是不能在严冬来临前将百姓都安置妥当,那之前的收买民心就是一场笑话,而且即便凑了些银子将水灾对付过去了,国库的空虚却是实打实的空虚,外加还有个修了一半的运河……皇上正忙着呢,对那些要说跟赈灾无关事的人一律不见。
接着早园就说起了旁的事情:“刘海那小子偷懒,让他去打听消息,他竟然就跑到德园去打听了,反正太太消息灵通的很,他一点子劲儿都没费,还喝了壶好茶就听了一耳朵消息回来了,实在是太懒。”
这刘海是刘妈妈的小儿子,很喜感的名字,人却机灵的像只猴子,嘴甜腿快,又长着一副憨厚的样貌,最适合打听消息了,便被崔氏给了雨竹,预备着两头传传消息什么的。平常最爱与早园吵嘴,两人像对斗鸡一般,见了面就嚷嚷。
“这叫聪明,能省事就省事。”雨竹琢磨着这可算欢喜冤家,要不自己什么时候做个红娘牵牵线……啊,不是,是绑绑线。
早园郁闷了一小会儿,不过每次雨竹帮的都是刘海,她也习惯了打击,“对了,还听说吴家太太快不行了,怕就在这几日。”
吴家太太?雨梅的婆婆倪氏么?雨竹想了起来,心情也有些复杂,她不后悔当初没有出手相救,但终究有些不舒服……
见雨竹情绪不高,阮妈妈瞪了早园一眼,凑趣道:“太太用完了饭,要不要带着小逊出去转转,也消消食吧。”
“把它抱过来,都几日没见它了,也不知瘦下去了没。”今儿不想走,但是这并不妨碍她逗猪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