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依依不舍地送走兴奋不已的林宗季,还没等不舍的情绪散去,某天一大早就听外面锣鼓震天——
喜报上门了。
“这都三月初九啦。”崔氏一惊,马上反应过来,喜滋滋的站起身在屋子里乱转:“今年府里只有延哥儿一个去考的,听这动静,延哥儿是中了,只是不知是中了第几名。”
雨竹也是兴奋不已,要知道这太不容易了,当今皇上一点不想弄许多官来让自己养,集中了全国的举人,总共才取一百名左右,另外十中之六的名额固定是给南方学子,加上还有四书、经义、试论、判语、诏诰表内科、经史道这些个题目都要均衡发展不得偏科,古代可没有什么拉分的说法。在这般严苛的考察下,不管中多少名都是相当难得的了。当下笑着说道:“娘管那么多干什么,中了就好。”
“对对,中了就好。快,和娘出去看看。”崔氏眼睛一亮,拉着雨竹便出了门。
一路上,丫鬟媳妇都笑着奉承,喜得崔氏合不拢嘴,打赏的声音就没停下过。
到了老太太院子里,侍候的丫鬟极其殷勤,大家都知道二少爷一中三房就更加显贵了,宅子的下人多是家生子,个个门精门精的,贯会逢高踩低,虽举止还规矩,心思早就活泛了,老太太都这么大年纪了,总是有个百年之后的。
夏初打起帘子笑道:“老太太正要去请三太太呢,咱们家二少爷中了,贡士第四名!”
崔氏笑着进去,发现今天人倒是全的很,四个老爷,四个太太,出了大少爷林宗寿卧病在床、九少爷林宗孝不知所踪,其他少爷小姐都来了。宽敞的正屋站的满满当当,老太太一向平淡无波的脸上也泛着浓浓的喜意,看着崔氏的目光也比往日慈爱不少。
互相见过礼之后,老太太就笑着对林远之开口:“三儿啊,平日里看你整天忙,还怕你教不好我的乖孙,现在娘可放心啦。”她笑眯眯的看着和自己最疼爱的儿子如出一辙的二孙子,又开口道:“本来我还不高兴你们把季哥儿送到兵营里去受罪,也罢了,能出息就好。”
林远之和崔氏忙点头称是,崔氏有些不自在,大嫂和二嫂的神色已经很不好了,老太太再夸赞三房,这不是把她放在火上烤嘛。
老太太哪里不知道“不患寡而患不均”的理儿,瞧都不瞧其他几个媳妇的脸色,招过沉默的站在角落里的林宗明:“明哥儿过来,给祖母瞧瞧脸上的肿消了没,哪个混账东西,这么俊俏的孩子怎么能狠的下心动手。”
林宗明垂着头走上前去,轻轻回到:“回祖母话,已经好多了,一点都不疼。”
老太太眼里怜意更甚,狠狠睨了一眼尴尬的四老爷,又问了念书情况,还细细关照了他的日常起居。
最后又揽过最小的两个嫡子,大房的斌哥儿和二房的诚哥儿,逗着他们说话。
雨竹站在崔氏后面,注意到大伯母和二伯母眼里的郁色慢慢退去,心中不由的赞一声,老太太真是有智慧,一般大宅院里,兄弟反目的起因基本就是长辈的偏心了,这偏心不仅仅是感情上,最后还会牵扯到财产和爵位的分割。所以古代的愚孝现象很多,长辈一句不孝就能将一个人打落尘埃,还是不能翻身那种,这种情况下哪里还有人敢“不孝”。尤其是在朝为官的,更是要好好奉养双亲,不然一个丁忧下来,多少年的努力都是白费功夫。
眼睛一转又看到了安安分分跟在各自嫡母身后的庶子们,比起被老太太搂在怀里的嫡子,他们的衣服很素净,安静的当着布景板,连头都是微微垂着的。雨竹看到上次从芷馨会回来后就渐渐沉寂下去的雨兰、畏畏缩缩站在后头的雨菊,心中再次对嫡庶有别有了更直观更深刻的了解。
末了兴奋劲过去,老太太也乏了,吩咐了当家的大太太整治喜宴、好好庆祝一番,这才令众人散去。
“三弟妹当真是极好的福气,长子这般争气。”男人们还有事情,刚才只是请了假回来一结束便急匆匆的往外院走。女眷们倒是不急,边走边聊着天。大太太笑得很是豁然,眼里恰到好处的带着点羡慕:“要是我家宗寿身子能好就好了。”
崔氏不敢怠慢,忙笑道:“大少爷定会养好身子的,大嫂别担心。”
一直安静的不说话的二太太梁氏也适时的出声:“有大嫂和大少奶奶守着,大少爷定是无恙的,没准儿大嫂明年就能抱上孙子了。”
“是啊、是啊。”这是四太太赵氏,九少爷那件事的风波渐渐平息,她又回到了以前那种温和平易。
大太太笑得满是期待,嘴里直道:“你们这也想的太长远,我啊只望着他平平安安的,哪里敢奢望什么孙子。”她望向崔氏:“三弟妹怕是要给延哥儿娶亲了吧,有没有看上哪家姑娘啊?”
崔氏谨慎答道:“不急,我家老爷说了三月十五就是殿试,不可轻忽,最近稍稍庆贺一下仍让他在书房温书,婚事等这些个事情过了再谈。”
“哦,是嘛。”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