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钧一发之际,只见沐夕冉右手一挥,缠在右臂的披帛伴着清脆的铃声,如长鞭飞舞,划空而过,缠在柳无痕的腰间,她手腕一抖,将柳无痕拽向后方,堪堪躲过了疾奔的马匹。
柳无痕稍稍回神,瞟了眼腰间披帛上叮铃铃响个不停的金色镂空香薰球,回首望向不远处的一脸温怒的沐夕冉,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呆立在原地。
那骑马之人,冲出不远,便勒停了马匹,定眼看去,正是那宋家大公子宋寒,随在他身后的几人也纷纷勒马停住,一个中年模样,身穿黑色劲装,横眉立目的虬髯大汉,先是盯着柳无痕瞧了半刻,目光又扫到身后沐夕冉,略有所思,眉头一拧,心里却暗暗盘算:这白衣青年,看似身形瘦弱,遇事却没有丝毫慌张之色,手中持着长刀,想必应是会些功夫,这女子,却是不得了,如此险峻之下,出手迅如闪电,一条披挂的披帛使得如长鞭一般出神入化,万万得罪不得!想罢,便从马背上跳下,冲二人拱手作揖,大声道:
“在下齐顾勋,宋家大院护卫,二位侠士!方才,实在对不住!我家公子大病初愈,马术稍有生疏,差点冲撞了二位,万分抱歉!”
说罢,朝身后招手,宋寒心领神会的扔过两锭金子,齐顾勋接过金锭,屏住呼吸,略显沉稳的走向二人,弯腰拱手奉上,心头却如打鼓一般,暗自警觉面前二人。
柳无痕并未伸手,转身边走边说道:
“罢了,我既无恙,就此算了。”
沐夕冉心中虽有怒气,见得柳无痕毫无追究之意,便抬脚随他离去。
齐顾勋闻言,直起腰身,一时楞在原地,心中暗叹:这青年,气量不凡,将来必成大器。
宋寒直勾勾的盯着二人,直到沐夕冉转身那刻,他欣喜的从马背上跳下,一个趔砺,摔爬在地,周围几个下人,看到此景,心惊肉跳,慌忙上前搀扶,生怕这才病愈的公子,再摔出个好歹来!可没想到,这宋大公子声都没吭一下,爬起身来,推开身旁众人,匆匆跑到齐顾勋身旁,冲着正要离去的二人喊道:
“姑娘,请留步!”
首先反应过来的是身旁的齐顾勋,他心中暗骂:这该死的公子哥,对方既已不再追究,此事便算了结,怎的又多生事端,万一再引起冲突,如何是好!想到这,他伸出右手,拦住将要抬脚继续追赶的宋寒,冲他摇了摇头。
宋寒久卧病床不假,可脑子却是一等一的好使,自然明白齐顾勋的意思,他慌忙小声解释道:
“齐护卫,不必惊慌,这位姑娘,便是我这些日子寻找的神医!”
齐顾勋先是一惊,随后说道:
“何以见得?那神医前来大院之时,我亦在场,可她白纱遮面,无人见到她的真实面目。”
“背影!这个背影,我一辈子也不会忘掉!她就是让我重获新生的那位仙女!”宋寒道。
齐顾勋听闻,低头沉思,既是这宋大公子千方百计要寻找的人,凭自己,必是阻拦不住,不过,这姑娘既然曾为他医治,想必也不会为了这区区小事,便出手伤了自家公子。想到这,放下了拦住宋寒的右手。
宋寒见状,满脸兴奋,朝二人追去……
沐夕冉眼神犀利,嗅觉灵敏,头脑敏锐,听力自然也是不差,她早早便听到身后叫喊,却不想趟这趟浑水,假装没听到般,径直离去。她自然也是猜到这宋大公子,看出些许端倪,知晓自己便是为他治病之人,可她实在无心再去应付这公子哥,本就是为筹集银两,机缘巧合下为他治病,既已钱货两清,自是两不相欠,天各一方,各奔东西。
柳无痕却是个耿直之人,他停下脚步,向沐夕冉说道:
“有人喊你。”
“不用管他,办事要紧。”沐夕冉道。
说罢,两人便继续离去,可那宋大公子,在城中苦寻多日,此刻追寻之人就在眼前,岂能轻易放弃,他拼命跑到二人身前,伸手想拦住二人,却又心想,男女有别,便一把抓住了柳无痕的左手,随即,弯腰猛喘。
“二、二位,稍、稍等……”宋寒上气不接下气道。
柳无痕很是淡然站在原地,想看他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宋寒尽力稳住自己呼吸,道:
“姑娘的再造之恩,万死难报!还望二位赏光,到在下府上一叙。”
“你认错人了。”沐夕冉面无表情道。
柳无痕自是不知为何,一头雾水,转头看向沐夕冉。
宋寒情绪有些激动,道:
“绝无可能!姑娘,无需再掩饰,你的身影,我是万万不会认错的!你可知,自你离去,我已苦寻你多日,再造之恩,岂是金银这等俗物能够报答?今日无论如何,我也要当面道谢!”说罢,宋寒弯腰深深一躬,继续说道:“如若不嫌,还请二位到府上一坐,在下想结识两位朋友,人在江湖,多一个朋友,多一份力量!”
沐夕冉略作思虑,眼珠一转,挂起了招牌般的微笑,缓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