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飞路距离广慈医院很近,徐思齐犹豫着,要不要去医院探听一下消息,确认史济为咽气了没有。
“清心茶馆。”方永岩目不斜视,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徐思齐没言语,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
清心茶馆就在附近,地理位置相对有些偏僻,生意看上去也很清淡,茶馆内有二十几张桌子,稀稀落落坐了五六桌客人。
方永岩先进了茶馆,徐思齐暗中观察了一会,确认四周并无危险,这才跟着走了进去。
落座之后,小伙计端来了茶点:“二位慢用,有事就叫我一声。”
等到小伙计退下了,方永岩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说道:“我在顾公馆附近,等你了一个多小时,你要是继续花前月下,我怕是要忍不住过去提醒你。”
徐思齐这才恍然大悟,难怪没察觉到任何异常,原来方永岩并没有跟踪自己,而且一直等在顾公馆守株待兔。
“你就算不来找我,最近我也要和见一面。”徐思齐说道。
“那你先说,找我有什么事?”
“在我们内部,有敌人的奸细。”
“是谁?”
“不知道。”
“那你怎么知道,我们内部有敌人的奸细?”
“戴老板无意中透露了口风。”
方永岩心中暗想,看起来自己的猜测没错,组织内果然藏有敌人的奸细,这个人会是谁呢?
徐思齐继续说道:“另外,我想知道,薛华立路发生暗杀事件,究竟是怎么回事?”
方永岩说道:“这也是我来找你的原因。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薛华立路死的那两个人,其中一个是叛徒陈祖宜,另一个是国党党务调查处、上海站站长史济为。”
“这么说,是锄奸行动?”
“对。”
“乔振东为什么会参与其中?”
“你先说说,你为什么要抓乔振东?”
徐思齐愕然:“这还用问吗?乔振东是奸细,他是周炜龙的密探,我抓了他,等于是替组织清除潜在的危险。”
方永岩说道:“负责行动的同志认为,乔振东不太可能是奸细,他身上的枪伤就是明证,另外,这次锄奸行动,他并没有任何异常举动,按说,如果乔振东是内奸,他应该去向周炜龙通风报信才对。”
“老方,这件事也怪我,上次时间太紧,没跟你详细说……”
当天刺死梁红治的经过,徐思齐详详细细讲述了一遍,然后说道:“乔振东身上的枪伤,只能证明他没投靠日本人,可问题是,我们的敌人不是只有日本人。哦,还有他没有异常举动、也没去向周炜龙通风报信,这也很好解释,组织上是不是放弃过他?”
“当然。按照你提供的情报,我们一开始并没有和他深入接触,要不是红队人手不够,这次也不能找他。”
“明知道是一次考验,他怎么敢轻举妄动?行动的时间地点,是什么时候通知的乔振东?”
“下午五点钟。”
“那时候,所有行动人员都提前就位了吧?”
“当然。”
“所以,即便乔振东有心通风报信,时间上也来不及。”
“可是,我听说,乔振东在行动表现勇敢,绝没有半点犹豫,完全是按照要求去做。”
徐思齐摇了摇头:“他当时有两个选择,或者畏缩不前,事后被彻底放弃,或者积极表现,最终赢得信任。”
方永岩眉头紧锁,掏出香烟点燃了一支,在烟雾缭绕中沉思了半晌,说道:“即便你分析的有道理,不过,如果仅凭猜测的话,恐怕很难说服红队的队员们。你当时应该也看到了,乔振东本来有机会撤离,可是见到史济为还活着,就继续对其开枪射击,由此可见……”
“老方,我打断你一下,如果前面都是猜测的话,乔振东这个行为,恰恰说明他肯定是奸细!”
“为什么这么说?”
“既然是锄奸行动,主要针对的是叛徒陈祖宜吧?”
“是的。”
“那史济为呢?”
“上海江苏两地,被一个史济为搅的天翻地覆,这次之所以动他,目的是杀一杀敌人的锐气!”
“那也就是说,对他,杀也行,不杀也可。”
方永岩点了点头,伸手把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
徐思齐说道:“我当时躲在轿车后面,距离乔振东很近,你们所说的勇敢,我没看到。我只看到,他的眼中充满着恐惧,手像打摆子一样的颤抖。老方,你想过没有,他怕成了这个样子,为什么一定要杀了史济为?”
“你的意思是说,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灭口?”方永岩也渐渐回过味来。
“乔振东不是三岁的孩子,参与暗杀史济为这样的大人物,他应该知道是什么罪名。当然了,他要是有经验的话,就不会干这种多此一举的事。”
“那你说、这件事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