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科志明白了,在无法确定刺刀是否叛变的情况下,让他提供史济为的行踪,其实就是一次考验过程。
“老方,你和刺刀见面了吗?”
“还没有。”
“那你们怎么联系?”
“你不该问。”
“你刚才说,刺刀和锄奸行动有关联,我也是急的昏了头”
“我和他通过密写信联系。”
“刺刀回复了没有?”
“回复了。”
“他怎么说?”
方永岩拿起一块蟹壳黄,放进嘴里慢慢的吃着,在华科志眼巴巴的注视下,说道:“要说这蟹壳黄,最好吃的就是外面这层芝麻,你不来一个尝尝?”
华科志焦急的说道:“老方,我这边万事俱备,就等你的情报了,你咋还不着急不上火呢?”
“知道我为啥把见面地点定在这吗?”方永岩依然不慌不忙,慢条斯理的点上一根香烟。
华科志看了看四周,说书人眉飞色舞讲的热闹,茶客们时不时的喝一声彩,于是说道:“闹中取静呗,对特工人员来说,越是这种场合,反而越安全。”
方永岩摇了摇头:“类似场所随处可见,我又何必南辕北辙,大老远跑来薛华立路。”
“那是因为啥?”华科志耐着性子问道。
方永岩说道:“正对着茶馆那栋房子,是上海警察局缉私科科长刘建明的家,阳台上那个女人,是刘建明的太太。周六晚上六点钟,刘建明在家里请客,到时候史济为和陈祖宜都会参加。”
“情报可靠吗?”
“刺刀提供的情报,我核实过了,没发现疑点。”
华科志立刻喜形于色:“一勺烩最好了,要不然还得布置两次行动。老方,原来你早就胸有成竹,故意吊我胃口啊。”
方永岩正色说道:“我不是故意吊你胃口,我是想借机提醒你,无论是任何时候,都不能把急躁的情绪带到工作中来。”
“我有表现出急躁情绪了吗?”
“有。”
“啥时候?”
“就在刚刚。”
华科志回想了一下,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说道:“唉,我能不急嘛,陈祖宜在省伟工作多年,谁也不知道他认识多少人,尽早除掉他,也好让那些同志安心工作。”
“你说的和我说的,是两回事。”
“”
“身为一名特工人员,不管遇到任何事,必须时刻保持冷静。这是特务手册上的一句话,你应该记得。”
“当然记得。”
“所以我才说,咱们俩说的是两回事。”
“老方,你批评的对,我接受批评,保证下不为例。”
华科志想了想,笑道:“我现在这么一看,上级安排咱俩做搭档,实在是太英明了。这么多年了,咱们这条线,从来没出过纰漏。”
“现在不比从前了,形势比预想的还要严峻。敌人对苏区发起了第五次围剿,我党面临的处境很艰难,越是这种时候,就越容易出叛徒。”对华科志盲目乐观的态度,方永岩继续泼冷水。
“我倒是觉得,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为什么这么说?”
“上面不总是说要自查自纠嘛,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把那些意志不坚定的人,彻底清理出革命队伍,能够坚持到最后的,肯定都是真正的革命者!”
方永岩沉思片刻,不禁轻轻点了点头:“有道理”
“对了,老方,史济为和陈祖宜,为啥要参加刘建明的宴请?”
“史济为的公开身份,是上海警察局的督导员,刘建明也是励进社出身,赶巧两人还是同乡,因为这个,他们的私交关系一直很好。”
“那、陈祖宜呢?”
“陈祖宜化名陈鹏,在警察局缉私科担任副科长,他平时很少出现在公共场所,下了班也是从后门走。”
“哦,难怪一直找不到他,原来是用了化名”
“陈祖宜叛变,是因为贪生怕死,用化名,也是如此。”
华科志说道:“这些情况,都是刺刀告诉你的吧?”
“是的。史济为对他很信任,作为一名潜伏人员,刺刀做的很成功。”方永岩端起茶碗喝了一口。
华科志沉吟着说道:“那也就是说,刺刀肯定是清白的,他若是投靠了敌人,怎么可能出卖自己的顶头上司呢?”
方永岩感叹着说道:“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看起来,是我误解了刺刀,等过一段时间,我会找机会和他见上一面”
正在这时候,只见刘建明家的大门一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兴冲冲从里面跑了出来。
刘太太手扶着阳台的栏杆,探身向下看着,满眼尽是关切之色,说道:“阿荣,慢一点,小心台阶慢一点,别跑那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