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稀罕物儿了。”
宝玉知道贾琏说的不错,,即便是西洋产的,荣府里也不缺这东西。
不过他相信冷子兴作为行内人,不会拿一个简单的玻璃片儿糊弄他,当下伸手把小玻璃拿起来。
手往上一抬,宝玉已是心下了然,放大镜啊这是。
宝玉顺手又拿起盒子,反过来去看上面刻的字,却是一首五言诗,诗曰:
玻璃制为镜,视远已堪奇。
何来僾逮器,其名曰显微。
能照小为大,物莫遁毫厘。
远已莫可隐,细有鲜或遗。
我思水清喻,置而弗用之。
对宝玉而言,这当然没什么稀奇的,但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这的确是一个新奇玩意儿。是的,新奇玩意儿而已。1
眼前这诗中所说的显微镜,显然只是一个放大镜,而非真正意义上的显微镜,但放大镜已经有了,显微镜离的还会远吗?
要知道,显微镜在生物学,特别是微生物学以至于现代医学的发展过程中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使人类认识到了另一个微观世界,对于物理、化学等自然科学的发展也是起到了巨大的推动作用。
然而这些,都发生在友邦。在这里,却只是作为让人大开眼界的奇技淫巧,甚至还被“我思水清喻,置而弗用之”。
身怀宝器而不自知的,其实又何止这一件事呢。
“嗐,想这些干嘛,我又不懂。还是先做好眼前的事吧。”
宝玉微微一笑,不做多想,放下手中的檀木盒子,把玩着放大镜道:“这倒是一件好东西。多谢你了。”
又拿起旁边的玻璃水丞,道:“听冷掌柜刚才的意思,这并不是宫中玻璃作的东西,那请问,这是哪里产的?肯定不是西洋人的作品吧。”
冷子兴忙回道:“不是,西洋人不做这种东西,他们做的都是玻璃板儿。这是山左省的颜神县出产的。因为那边都是民窑,而且高级匠师都被征调到宫里去了,再说也花不起那个钱,费不上那些工,所以出的东西品相、材质都不好,只是在富商和中下层官员中才有人买。”
宝玉眼睛一亮:“你是说除了宫中玻璃厂,这颜神县也能生产玻璃?”
冷子兴笑了笑:“二爷有所不知,这颜神县在前朝就是官营的琉璃作坊,也生产玻璃,只是因为生产的玻璃总不如琉璃漂亮,所以产的不多。
直到西洋人清净透亮的玻璃过来,才知道玻璃原来可以做成这样,做玻璃的才多了起来,只是不知为什么,一直不如西洋人做得好。
后来太上皇筹建玻璃作,除了请的两个洋人做大师傅,别的全都是从颜神县抽调的做玻璃的高手。连做玻璃的原料也多是从颜神县调运过来。加上宫中有财力,可以精益求精,所以宫中出的都是好东西。
颜神县那边反而越来越差了,现在更有很多效益不好的工场只产料器。
料器就是玻璃棒或者玻璃瓦片,他们大批量的产出料器,卖给京中的料器加工商,加工商们雇人将料器重新融化,仿照宫中玻璃作的器形,制成各种器物,在京售卖。
虽然没有宫中的精美,但因为外形仿制的像,价格又低廉,倒也有不少人买。我这里这些就有不少是这种二次加工成的东西。”
宝玉又问:“既然有西洋人参与,那宫中为什么做不出西洋人一样的平板玻璃?莫非是洋人藏了私?”
“这就不知道了。据说前后来了好几批洋人,现在还有两个在宫中做供奉呢,但就是做不出来。
也不是做不出来,而是做出来的平板玻璃一来不透亮,二来又薄又脆,只能做小块的,一大了就不行。
后来干脆就不做平板玻璃了,主要做各种工艺品。皇上每逢年节常拿来赏赐皇室人员和王公大臣。”
“宫中玻璃作的两个洋人你认识吗?”
“小人哪里有那能耐······”
“那颜神县那边你可有认识的人?”
“啊,这个······”冷子兴看了看宝玉的脸:“那边我倒是认识几个人,他们有人专门负责来京贩卖料器和成品器物,打过不少交道。”
“你去过吗?”
“去过一次,前几年回乡时顺路拜访的,其地多山,难行得很。”
“哦,京中这些加工商又怎么懂得如何制作?“
“还是颜神县啊,那边日子难过,只要稍微多出一些银子,大把的人愿意来谋生活。”
“这样啊。那他们烧窑制玻璃,官府那边不管吗?需要什么手续?”
“这个倒没人管,这又不像盐铁那样是官府专营的,这就跟烧瓷的一样,要开工场的话,在官府报备一下,拿了执照就成。二爷,您这是?”
宝玉笑了笑,不理他的话,转而关心起了冷子兴的媳妇的事情:“我问你,你家里也在府上呢吧,现在干什么活呢?”
冷子兴猛然听到宝玉转了话题,竟关心起了家里人,愣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