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不晓事的货色。运气此物,金贵是金贵,却是那穷酸门户逢年过节的一顿饺子,当不了一日三餐的饭吃。
我还真不信郑居中会袒护一个无亲无故的高宗主,郑居中看得上鬼仙郑旦,不奇怪,瞧得上高剑仙,我荆蒿就把名字倒过来写!
他当然很忌惮那个姓陈的年轻隐官。
但是说句良心话,落魄山中,荆蒿更怕那个能够与青宫山真正主人“陈仙君”称兄道弟的青衣小童。
落魄山那几顿酒喝的,着实心累。
不知为何,陈灵均在桌上,总是一有机会就敬自己的酒,顺带着“帮”那“陈浊流”说几句好话。
而那位斩龙人便笑呵呵看着荆蒿的表现,荆蒿当真是喝与不喝都是错,敬酒罚酒,都搞不清楚啊。
在那深不可测的落魄山,什么飞升境不飞升境的,真不顶事。
郑旦与那蜀南鸢,甚至连同青宫山上下两宗在内,都觉得他这趟外出远游,是为了“招兵买马”,联络一些别洲的外乡老友。
哑巴吃黄连,道理没处说去。
就在荆蒿还在琢磨那郑旦的一个“请”字,是不是她大摆龙门阵的时候,身后响起一个熟悉至极的温醇嗓音,“荆道友,才几天没见,我们就又重逢了。”
荆蒿赶忙转身行礼,笑道:“见过陈山主,宁剑仙,曹……宗主。”
本来想与那晚辈曹衮直呼其名的,话到嘴边,荆蒿还是改口了。
毕竟那小子站在陈平安和宁姚身边,准确说来,是他们中间。
那么荆蒿就立即心中有数了。
如此安排,故意为之,年轻隐官分明是帮着避暑行宫隐官一脉的自家人,给他荆蒿“劝酒”来了。
曹衮所在方寸宗的祖山之巅,有孤石崖刻“补天”二字,是那位人间最得意为数不多的真迹之一。
开山祖师,道号长生,在此开辟书斋,同样名为“长生”,之后历代宗主都在此读书修道,最神奇的地方,在于“长生”这个道号,一并代代相传,好像那山下王朝爵位的世袭罔替,这在浩然天下历史上,是独一份的殊荣。
源于方寸宗的初代祖师,曾经跟随礼圣一起赶赴天外,与那批飞升境修士一起在浩瀚无垠的太虚境地中,追剿神灵余孽。
而这位百年道龄便举霞飞升的“长生”道人,就陨落在天外,临终之前有个遗愿,说希望宗门弟子,能够继承自己的道号。
有朝一日,等到方寸宗有谁能够合道十四境,做到真正的大道长生了,再将这个珍贵道号,还给浩然天下。
礼圣亲口答应此事。
既然是礼圣钦定的事情,就使得几千年以来,一座天下茫茫多的练气士,再垂涎“长生”二字道号,也只能干瞪眼,不敢有任何企图之心和僭越之举。
而方寸宗的上任宗主,就是一位飞升境,炼物一道的造诣,堪称登峰造极,在流霞洲山上山下的口碑,人品,德行,确实都要比作为一洲仙师领袖的荆蒿……略好几分。
荆蒿毕竟是一洲仙师执牛耳者,小道消息还是很灵通的,知道方寸宗要在扶摇洲创建下宗,好像名字叫迟尺宗。
确实如外界传闻一般,会由曹衮出任代宗主。
等到跻身了玉璞境,就会摘掉那个“代”字。
曹衮行了个道门稽首礼,微笑道:“晚辈曹衮,见过荆老仙师。”
荆蒿笑声爽朗道:“曹宗主不必多礼,以后扶摇洲这边,你们下宗如果有事,就跟高耕打声招呼,我这徒弟,很快就会担任金璞王朝的国师。可能高耕帮不上什么大忙,但是能帮的肯定帮。”
宁姚望向竹帘内的水榭中。
某位曾经当面询问陈平安紧张不紧张的年轻剑仙,霎时间如芒在背。
那位被郑旦称呼为浣纱婢的貌丑侍女,她双手托起一只酒盏,微笑着邀请道:“上古亡国遗民,孤魂野鬼施夷光,见过宁剑仙。在很多年前,我曾与范先生一起过倒悬山,有幸登门做客宁府,虽然未能买下那片斩龙崖,替我治疗心病,但是范先生在贵府盘桓数月之久,我在那边经常登上城头,等到见过了真正的天高地阔,不知不觉之间,心疾自愈。”
宁姚神色柔和几分,点点头,伸手掀起竹帘,步入水榭,从那位施展了障眼法的女子手中,接过酒盏,道了一声谢,说道:“苏子有言,吾心安处是吾乡。”
陈平安跟荆蒿一起散步河边,看似随意问了个问题,“荆道友与蜀洞主是多年邻居,觉得他是怎样一个人?”
荆蒿笑道:“陈山主此问似乎过于笼统了。”
陈平安点头说道:“那就缩小范围,只以荆蒿眼界看待蜀洞主。”
荆蒿思量片刻,字斟句酌,说出一句,“我个人不太喜欢这位同洲新飞升。”
陈平安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