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定,留在剑气长城一百年而已,咱哥俩好做个伴儿,岂不美哉。
狗是真的狗。
往事不堪回首,每每想起都要掬一把辛酸泪。
只是对方临了说了句,说你蒲禾不会后悔在此逗留百年的。
那会儿蒲禾当然不相信。
如今想来,那个狗日的到底说了句人话。
后半夜,雪舟牵头,负责穿针引线,来自剑气长城的八个剑仙胚子,在异乡重逢。
他们上次在客栈就没怎么说话,今儿好不容易可以各自撇下师父,聚在这边闲聊。
年龄相彷,差得不多,但其实气氛并不算太融洽,远不是外人想象中那种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场景。
得知虞青章两个,竟然是跟随年轻隐官一起离开的剑气长城,还去了宝瓶洲落魄山修行过一段时日。
金銮和孙藻面面相觑,虞青章和贺乡亭到底是怎么想的?他们找的师父,于越,好像也就只是个玉璞境吧?
她们倒不是看不起于老先生,只是不管怎么看,既然去到了落魄山还离开,不是什么好选择吧?野渡说话最不客气,一开口就带刺,“你们俩个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好好的落魄山不待,都有机会当隐官大人的嫡传弟子了,偏要跟着一个玉璞境老剑修四处逛荡
。搁我别说主动离开落魄山,就算隐官大人赶我走都不走,这种行径算不算……雪舟师姐,你喜欢看书,你来说说看。”
雪舟歪着脑袋,笑眯眯道:“恩将仇报?这个说法重了些,换成忘恩负义,可能就比较准确了。”
举形对这俩的选择,心中一样不以为然,只是少年好像天生就不爱说话,加上有野渡帮忙开口,就更懒得说话了。
贺乡亭脸色铁青,双手攥拳,显然被气得不轻。
虞青章神色澹然道:“我们愿意找谁当师父就找谁,关你屁事。再过十年,估摸着你还是个观海境,到时候再看有没有底气,这么跟我们说话。”
野渡冷笑道:“等着。”
原来谢松花起的头,建议他们和各自弟子,在每个六十年,相互间来一场问剑,分个高下,排出名次。
所以他们这拨剑修,心目中真正的对手,或者说最需要超越的那个,都觉得只有那个绰号“小隐官”的陈李。
当然也有孙藻这样觉得自己哪怕垫底也无所谓的剑修,反正甲子一比,输了这次还有下次。
雪舟笑问道:“听说你们见过裴钱了?”
举形只是点头而已。
朝暮却开始竹筒倒豆子,说起那位裴姐姐的拳法无敌,当年在皑皑洲雷公庙,都能与高出她一境的柳岁余问拳,打得有来有回!
举形和朝暮,他们离乡时,才七八岁。相较于性格活泼的朝暮,举形明显要更少年老成,平时的言行举止,还有心境,稳重得像个老?
??。
朝暮在家乡的宅子,与郭竹酒是一条街上的,郭姐姐喜欢自称为“我师父暂时的关门弟子”。
前些年,隐官大人的那位开山大弟子,裴钱姐姐,送了两张落魄山特制书签给他们当见面礼,青翠欲滴的竹叶材质,写有赠言。那是朝暮跟随师父到了浩然天下后,第一次看到举形收礼物。在那之前,游历金甲流霞皑皑三洲,许多长辈仙师想要送礼,举形都板着着脸,双手笼袖,故意视
而不见,也从不说一个字。
朝暮哪怕只是事后问了一句,就被举形骂得哭鼻子,还威胁她以后别跟他说话,不然就得挨揍。让谢松花一个“黄花大闺女”给俩孩子当师父,真心累,况且俩徒弟,确实又不好带,一个心事沉沉,成天不爱说话,喜欢独自发呆,偶尔开口说话,就会戳心窝
子,一下子就能让另外一个同乡同龄人哭得稀里哗啦,让习惯了与人问剑的谢松花去安慰人,确实让她心力交瘁。
所以她当年才会对裴钱说,你师父带孩子比当隐官更厉害。
金銮赞叹道:“不愧是隐官大人的开山大弟子。在金甲洲,走哪里都能听说她的传奇事迹。”
金甲洲山上仙府和山下诸国,对女子武夫宗师“郑钱”,可谓推崇得无以复加。
其实剑修聊武夫的情况,并不常见。
贺乡亭和虞青章,第一次与裴钱见面,是在桐叶洲的云窟福地黄鹤矶。
印象中,是一个扎丸子头发髻的年轻女子,干净利落,眉眼分明。
哪怕她待在隐官大人身边的时候,好像还是话不多。
如果不是裴钱与蒲山叶芸芸有过一场剑拔弩张的对峙,让人记忆深刻,估计更会感觉她是一个知书达礼、待人和善的温婉女子。
所以等到他们到了隐官大人的家乡,上了落魄山,九个孩子总是无法将“郑钱”与“裴钱”的两个形象重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