价格按照人头算,有一个算一个,当下境界高的,与门派话事人血缘亲近的,价格就高,还有那些大道可期、根骨好的嫡传弟子,若是钱收得少了,价格定得低了,岂不是等于看不起你们的未来成就?你们这拨天之骄子能忍受这种侮辱?
至于那拨凡俗夫子的逃难流民,就不谈钱了。崔东山要是敢昧着良心开这个口,都要担心被先生打断腿。
崔东山做事情还是雷厉风行,既然莲藕福地和大泉王朝之间,凭空多出了这条通道,那就别浪费了,在这件事上,他跟先生都是一般想法,老观主绝对不会长久留下这条道路,指不定什么就会收走。趁着小陌如今就在老观主身边叙旧,赶紧让莲藕福地内的外乡练气士都尽早离开,如此一来,搬伞一事,就轻松一分。
否则下次谢狗携带一把藏着整座福地的桐叶伞,跨洲远游至此,就需要消耗谢狗极大的储备灵气,她可以无所谓,落魄山不行。
若非如此,以陈平安的一贯作风,早就让小陌或是姜尚真再加上崔东山,合力带着雨伞返回桐叶洲了,毕竟搬迁整座福地,尤其是如今拥有了大小五岳和一条完整大道的天地,这可比寻常意义上的仙家搬山之举更吃力。此外在远游途中,这把注定无法以仙家手段搁置本命气府内的油纸伞,一旦出现任何“风波颠簸”,都不说破损,只是剧烈摇晃几下,恐怕对福地有灵众生而言,都是一场难以预料后果大小的天灾。
所以由不得陈平安不慎之又慎,小心再小心。
等到小陌从青冥天下返回落魄山,估计谢狗也可以从十万大山重返浩然天下了,刚好让他们有独处的机会。
至于小陌能不能守身如玉,谢狗能不能生米煮成熟饭,呵呵,就让他们各凭本事了。
刘愻察觉到井口庭院这边的动静,匆匆赶来,要么不来,害得他在此枯守一年又一年,要么就一窝蜂赶来这边,你们约好了的?
虽然碍于职责所在,被身份所拘,不得离开京城外出片刻,可刘愻毕竟是位元婴境老神仙,还算消息灵通,对外界形势的风云变幻,通过购买山水和官府邸报还是知道不少,所以一下子就认出了那个白衣少年的身份,青萍剑宗首任宗主崔东山,剑气长城年轻隐官的高徒。
刘愻不敢掉以轻心,再次与两位不速之客自报身份。
崔东山笑道:“晴朗,你去皇宫那边跟姚近之打声招呼,解释一下为何会有这么一档子事,如果皇帝陛下愿意收拾烂摊子,就来这边碰运气淘金,招徕几个凑数的末等供奉,大泉姚氏缺打手,这帮人兜里缺钱,这就叫天定良缘,一拍即合。”
曹晴朗笑着点点头,与刘愻问路过后,在那雕栏玉栋间弯来绕去,徒步走出宅子,去找姚近之商议此事。
刘愻心中小有讶异,不曾想还是个正经读书人。
福地井口那边,一起帮着落魄山“领路护道”的,还有一拨受邀前来此地搭把手的福地练气士,孙琬琰是来凑热闹的,她翘起手指,护甲莹莹。作为本土修士,孙琬琰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炼气士,她幽幽叹息一声,原来在外边,炼气士真是不值钱啊。
狐国沛湘的嫡传弟子罗敷媚,她负责带领一群莺莺燕燕的狐国女修,难得跑出来透口气,再加上是落魄山陈隐官亲自下达的一道旨意,她们不敢有丝毫怠慢,一个个精心打扮过的狐魅女修,如同宫中的抄录女官,详细记录那数千人的档案,名字道号,籍贯师门,山水谱牒。
唯一奇怪之处,就是国主沛湘给她们定了个规矩,除了她们动笔抄录,那些桐叶洲炼气士也得排着队坐下来,由自己口述言说,再让他们提笔书写。
如此一来,狐国这边就留有两份档案了。
可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吗?
罗敷媚好像一个巡视官员,盯着那些神色各异的老老少少男男女女。
除了刚刚跻身金身境的剑客曹逆,还有两个天资不俗的年轻武夫,袁黄和乌江。他们都是准备去外边长长见识的。
袁黄也坐在脂粉堆里,帮忙录写通关行文。乌江双手捧刀,端坐在桌后边,看似无事可做,实则大饱眼福。
还有一个来自松籁国绛州的女子宗师贺蕲州,以及一个据说师父是磨刀人刘宗的年老武夫,年近花甲的老人是位六境武夫,先前其实拿到了湖山派高君的请帖,却没有参加那场大木观议事,除了高手切磋的砥砺武道,打打杀杀之外,老人对这些动嘴皮子吵架或是争权夺利的活计,根本不感兴趣。这次老人得到消息,二话不说就赶来这边,要走出这座天地,去看看师父他老人家。
修道之人的心相天地。
奇奇怪怪才不奇不怪。
在那百花姹紫嫣红、翠翠青竹万竿的山巅,青衣饮酒者屈指轻敲白碗,叮叮咚咚清脆悦耳,“怎么说?”
白衣心魔笑道:“这是什么问题,我能说什么?又由得我说什么?”
修士与心魔,互为仇寇,冤家相对。
道人清除心魔如校书,校书如扫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