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道:“前辈也太高看我了。”
于玄笑呵呵道:“我能不高看道友吗?”
老夫抬头看你小子,也不是一时半会了。
陈平安赶忙道歉一声,重新坐回栏杆上。
于玄沉默许久,自顾自说道:“不得不说一句,原来修道该如此。道者若此,是谓真人。”
陈平安欲言又止,好不容易闷出一句,“晚辈属于螺蛳壳里做道场,不得已为之,前辈不一样,是无需如此。”
于玄笑道:“怎么还骂上人了。”
骂我修行一路顺遂、从不为钱发愁?
陈平安眺望远方,双手轻轻放在膝盖上,面带微笑道:“说句真心话,晚辈也想被人这么骂上一骂啊。”年幼家贫,父母双亡,饥寒交迫,好读书而不得开蒙,偶然习得登山法,当过窑工学徒数年,十四岁练拳,十五学剑术。背井离乡,天高地阔,所见所闻光怪陆
离,在外远游,行走江湖以诚待人,客子光阴居多,生平饮酒难一醉,返乡之日,惜哉剑术疏,拳法未大成。
一个黑衣小姑娘飞奔到山顶这边,于玄已经悄然撤掉符阵,小米粒见好人山主与那位老神仙好像在聊正事,就一个骤然停步,想着打道回府。
陈平安笑着招手道:“有事?”小米粒小步跑向好人山主那边,又是一个停步直腰站定,怀捧绿竹杖,挠挠脸,“火烧眉毛嘞,景清不知咋回事,说要搬去小镇骑龙巷那边住几天,我问他好几遍
,都没个缘由。”
陈平安忍住笑,板起脸说道:“十万火急,不可耽误。速去速回,再探再报。”
小米粒一跺脚,皱着疏淡微黄的眉头,使劲点头,神色严肃道:“得令!”
转身撒腿飞奔,原路折返,肩扛金扁担,手持行山杖,跑得跟车轱辘似的。于玄捻须而笑,落魄山好家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