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可见,朱某人对鸦山是如何上心了。
悄然跟随赵鹤冲离开鸦山和赤金王朝的次数,说不定早就过了一手之数。第一次看到他们鬼鬼祟祟会晤,还在商议着如何让赵鹤冲坐稳首徒位置,又该如何处置鸦山大小事务,跟赤金王朝皇帝陛下和那帮将相公卿如何打好交道,好赢
得林师的青睐和器重,既要从林师那边学得真正的拳法,同时也要手握实权,尤其要小心那个朱某人……一个耳提面命,一个虚心聆听。
这场见不得光的会面,属于好见好散。
结果等到第二次再碰头,商议过正事,赵鹤冲就开始发牢骚了,毕竟再不是一位初出茅庐的愣头青了,赵鹤冲当时已经是一位山巅境的武学宗师。
好像当时白玉京道官身边,还带着一个与赵鹤冲同龄且同乡的道士,但是这位紫气楼年轻道官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
最后一次,就在前年,听口气,是赵鹤冲第一次主动要求对方走一趟汝州,那位紫气楼道官没有露面,当时在闭关。
朱某人就是这么无聊,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总得找点排忧解闷的法子。
他见林江仙始终不开口,便自顾自摇头笑道:“落在旁观者眼中,觉得又可气,又好笑,还有点可怜。”
卧底卧到这个份上,也算赵鹤冲太不容易了。记得当时憋屈不已的赵鹤冲,喝完了闷酒,一摔酒壶,就直接与那位声名不显却修为不弱的白玉京道官,骂了一句娘,说老子再这么待下去,难不成还要混成鸦
山第二代掌门?林江仙终于开口言语,“不光是赵首徒鹤冲,二弟子戚花间,她与我正式拜师的那一天,就表明自己的身份了,她是得了灵宝城某位天仙的授意,才来的汝州鸦山
,她最早习武演练的两部拳谱,也是灵宝城道官赠送,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进入鸦山,跟我学拳。”
“按照双方约定,三十年内,她从我这边偷来的拳法,将来都要归还白玉京灵宝城。在那之后,戚花间就与白玉京没关系了。”
“她既然敢偷,我就敢教。我倒要看看,白玉京未来百年之内,能不能再出半个林江仙。”
朱某人哑然失笑,“该不会是你身边四位嫡传,全都是白玉京安排的谍子吧?”
“那倒不至于。宗学佺和宋钺,身世简单,与白玉京并无瓜葛。”
林江仙淡然道:“退一步说,全是白玉京安插在我身边的谍子,又能如何。”
别忘了,这位林师,还是一个能够自称帮忙闰月峰辛苦算一卦何时下山的人。
朱某人佩服不已,“你倒是看得开。换成我就肯定做不到这个份上。”
指尖多出一枚秘制花钱,磨成方形,一面刻日食一面刻月食。
世间铜钱经手人多,故而阳气重。朱某人手上的这枚花钱,位列天下十大名泉第三。
花钱在朱某人手指尖翻滚。
林江仙没来由道歉一句,“对不住了。”
朱某人洒然一笑,“矫情。就不该是林师说的话,收回去,赶紧收回去,我就当从没听见。”沉默片刻,朱某人轻轻旋转着那颗花钱,走到了鸦山之巅,视野开阔,依稀可见极远处赤金王朝的那座京城,无宵禁,灯火一片,就像夜幕中的火团,朱某人神色复杂道:“实不相瞒,白玉京某城楼的头把交椅,邀请我去他那边做客,还亲口承诺只要我肯去,听从他们的安排,不但可以当个副手,关键是让我有希望行走
一条大道,至于是谁,我就不说了,稍微讲点买卖不成仁义在的规矩。”
“不得不承认,确实有过心动。”
林江仙微笑道:“心动是人之常情,不心动才是怪事。”
在青冥天下,有个无据可查的古老说法,“白玉京之外,一州一十四”。
这个说法,可以一分为二看,一种是天下十四州,一州之地,应运而生,都有希望出现一位十四境修士。
不是必然之定数,但好歹是一种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的大道机会。再就是一州版图只能是出现一位十四境。绝对不可能同时出现两位十四境,一州山河,就算版图大如蕲州、幽州之流,也注定没有这份“气数”来支撑起两位十四
境大修士。
比如那蕲州玄都观的王孙和孙怀中,后者当初远游别座天下,曾经借出四把仙剑之一的“太白”,给浩然白也。除了与白也性情相投,其实也是相信道号“空山”的师姐王孙,一定可以跻身十四境,孙怀中故意离开玄都观和蕲州地界,属于提前让道了。朱某人这拨山巅修士
,心知肚明,那次孙道长出门远游,极有可能就是王孙的那次闭关,到了某种关键期间。只可惜最终事实证明,当初王孙未能合道成功。
那么在这汝州,因为林江仙和鸦山的存在,几乎等于彻底断绝了朱某人打破瓶颈的那点可能性。
林江仙虽非练气士,但是一州气运流转,可不管你是武夫还是道官。
朱某人好奇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