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你点燃一盏续命灯?”
老人笑道:“你虽然是师姐,可我却是观主。王孙,你自己说说看,该听谁的。”
王孙低下头,呆呆望向远方。
老道士洗过头,重新扎好发髻,别好道簪,老人伸手搓着脸,笑道:“久违的神清气爽。”
转头望向门口那边,老人笑道:“师姐,之前游历浩然,曾经在一本书上看到个道理,觉得很好。”
“说来听听。”
“譬如一灯,燃百千灯,冥者皆明,明终不尽。”
“这不是佛家语吗?”
“天底下的道理,又不分门户,总不是谁家有理就别家就无理的。对吧。”
“那就对吧。”
老人说道:“其实如今世道不错。”
停顿片刻,老人补了一句,“不过呢,可以更好。”
汝州边境,一个小国的颍川郡内,有一座地处偏远的小道观,名为灵境观。
夜幕里,身穿棉布道袍、脚踩一双老棉鞋的少年,推开常伯的屋门,大摇大摆走入屋内。
桌上一盏油灯,一碟花生米。
老人斜了一眼少年,没有作声,继续看自己的书。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不过现在说这个,好像还为时尚早。
老人将碟子往少年那边推了推。
陈丛伸手捻起一粒花生米丢入嘴里,瞥了眼常伯手里的那本旧书籍,好奇问道:“翻来覆去看,都多少遍了,有意思么。”
常伯神色淡然道:“读书百遍其义自见。”
陈丛不耐烦听这些空泛道理,笑嘻嘻道:“常伯,劳累一天了,肩膀酸不酸,我给你揉揉?”
常伯没好气道:“少跟我来这一套,有屁快放。”陈丛到底还是少年心性,打趣道:“常伯,咱们相依为命这么多年了,可都没走亲戚串门,那么你就我这么一个亲戚晚辈了吧?有没有那种压箱底的值钱物件啊?
我也不贪你这个,就是拿出来瞧瞧,过过眼瘾,长长见识。”
常伯笑道:“反正屋子就这么点地方,尽管自己找去,随便你小子翻箱倒柜。找得出来,都算你本事,只要值点钱的,就都归你了。”
陈丛趴在桌上,愁眉不展,唉声叹气道:“常伯,咱们家这么寒酸,在道观也攒不下几个钱,以后我可咋找媳妇啊。”
常伯忍住笑道:“你要是敢在这边找一个,就算你本事大发了。是这个。”
陈丛斜眼望去,常伯朝自己竖起大拇指,满脸促狭笑意。
少年便埋怨道:“老不正经。”
老人伸手一拍少年脑袋,“跟你说多少遍了,没大没小,难怪当不成读书种子。”陈丛继续趴着,摊开手,一只手敲打着桌面,嘿嘿笑道:“读书种子?那不得是天生的啊,常伯,给句准话,是希望我当那难如登天的正式授箓道官,还是退而求其,给你考个状元好光耀门楣啊?事先说好了啊,我可没那本事,所以千万别抱期望,省得一天比一天失望,咱俩大眼瞪小眼的,每天长吁短叹,到时候你烦我
也烦,多不得劲儿,对吧?”
“随遇而安就可以。”
老人神色慈祥,点点头,捻指挑了挑灯花,笑道:“不失望,很好了。”
陈丛轻声问道:“常伯,你多大岁数了。”
常伯看了眼少年,笑道:“暂时还死不了。”
陈丛呸呸呸几声,瞪眼道:“别胡说,什么死不死的,要活很久!”
老人笑着点头。
陈丛一本正经问道:“常伯,听说枸杞泡茶很滋补的,你需要不需要?”
老人笑眯眯抬起手掌,朝少年招了招手,这么孝顺,就把脑袋伸过来,帮你开开窍。
陈丛又不傻,说道:“常伯,我最近还真有个问题,有点犯迷糊,想不明白。”
常伯放下手中书籍,笑道:“说说看。”
陈丛说道:“书上既说大丈夫处世当扫除天下,安事一室乎?结果书上又说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这不是道理跟道理打架嘛,哪个对,谁能赢?”
常伯笑道:“一个是说心,一个是说事,你觉得是道理在打擂台,本身就是读书不精,死读书读死书了,怨不得古人。”
陈丛皱着眉头,“说得这么玄乎?那我举个例子,换成是你,到底是先有扫除天下的雄心壮志,还是先跑去打扫屋子?”
老人意味深长道:“我会打扫屋子。”陈丛哈哈大笑起来,蹦跳起身,“常伯,这可是你自己说的,那你每天还埋怨我偷懒个啥劲儿,没道理的事情嘛,常伯,明儿继续帮我打扫道观啊,我可以睡个懒
觉喽。”
气得老人站起身,跑去抄起墙角的一把扫帚,作势就要揍那小崽子。
少年已经跑出门去,高抬腿,慢慢跑,转头笑。
常伯怀捧那把扫帚,站在门口,看着陈丛,笑骂一句臭小子。
少年如此性格,才是本来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