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头,原来如此!
只见赵树下一个走桩冲拳,头脚倒转,一手撑地,再单手掐剑炉,再配合天地桩的拳法口诀,真气运转百骸脉络,“蹦蹦跳跳”六步走桩。
陈平安忍住笑,“立桩剑炉换成单手,味道就不对了,你不妨再试试看以头顶地,用脑袋代替左手行走,初学是难了点,久而久之,就知道其中妙用无穷了。”
赵树下还真就按照师父的说法去做尝试了。
路过中间那个村子,路上恰好有人夜行,陈平安赶紧一脚轻轻踹翻赵树下,低声笑道:“别连累师父一起被人当傻子。”
赵树下站起身,拍了拍脑袋和满身尘土,满脸无奈。
陈平安从袖中摸出一把瓜子,分给赵树下一半,嗑着瓜子,笑道:“最早在竹楼二楼,崔前辈提起撼山拳谱,言语满是不屑,
什么土腥味十足,拳谱所载招式是真稀拉,说话不怕闪着舌头。后来等我见着了顾前辈,又说崔前辈教拳本事不够,换成他来教,保证我次次以最强破境。”
赵树下听着这些无比珍贵的“江湖掌故”,虽然师父说得轻描淡写,甚至略带几分诙谐,可是却让赵树下心神往之。
赵树下没来由想起拳谱的序文开篇,便好奇问道:“师父见过三教祖师吗?”
陈平安点头道:“至圣先师和道祖都见过了,还聊过天。”
赵树下不再多问。
陈平安笑道:“没什么忌讳的,至圣先师是一个身材魁梧的读书人,当时我的第一印象,一看就是混过江湖的。道祖与青冥天下那些挂像所绘的相貌,不一样,其实是个少年道童的模样。”
赵树下笑问道:“师父见过很多止境武夫了吧?”
陈平安想了想,“如果撇掉那些遥遥见面和点头之交,其实也不算多,不超过一双手吧。”
陈平安朝溪对岸的竹林抬了抬下巴,提醒道:“树下,去看看这片野竹林,有没有黄泥拱,回头我给你露一手厨艺,你炒的那几个菜,真心不行,说实话也就是能吃。”
赵树下眼见着四下无人,脚尖一点,掠过溪水,去竹林找春笋,很快就掰了一兜的黄泥拱返回。
陈平安也没闲着,去田间采摘了一大捧野苋菜,还有一把野葱,此物炒辣酱,当下酒菜,是一绝。
一起走回源头村子,陈平安笑道:“说来奇怪,臭鳜鱼都觉得好吃,唯独油焖笋这道菜,始终吃不来。”
赵树下说道:“师父,油焖笋很好吃啊,不过我吃不惯香椿炒蛋。”
烧山过后,来年蕨菜必然生长旺盛,只不过这会儿还没到时候,得在清明前后才能上山采摘,上坟祭祖,或是去茶园,回家的时候都不会落空。
回到了村塾那边,赵树下笑道:“师父,浯溪村那边的冯夫子和韩先生,估计近期就会来找你的麻烦。”
陈平安晃了晃袖子,笑呵呵道:“让他们只管放马过来,斗诗,对对子,为师还真没有怯场的时候。”
这座简陋村塾,就只有作为学堂的一栋黄泥屋,再加上茅屋两间,一间被教书先生用来休歇,另外一间当作灶房和堆放杂物。
赵树下就在灶房这边打地铺,陈平安本意是师徒都住在一间屋子,只是赵树下不肯,说自己从小就跟灶房有缘。
黄泥屋是早就有的,长久无人住而已,租借而来,两间小茅屋则是新搭建的,学塾暂时收了八个蒙童,多是还穿着开裆裤的。
学塾办得起来,一来看那个叫陈迹的教书先生,三十多岁,毕竟不是那种嘴上无毛办事不牢的愣头青,收拾得干干净净,挺像是个肚子里由几斤墨水的夫子,二来此人比较会说话,开馆之前,在两个村子走门串户,而且还算懂点规矩,没去浯溪村那边“挖墙脚”,最后,也是最根本的原因,就是收钱少!比起浯溪村那边的学塾,少了将近半数。
而且这个先生还跟村子承诺,若是遇到农忙时节,孩子们可以休假,他甚至可以下地帮忙。
这厮为了抢生意,真是半点脸皮都不要了啊,斯文扫地的货色!
赵树下所说的两位夫子,一位是浯溪村塾重金聘请而来的老童生,叫冯远亭,还有一位更是在遂安县小有名气的教书先生,韩幄,字云程,自己虽无功名,但是教出过数位秀才,称得上是一位德高望重的乡贤了,这位韩老先生,如今就在浯溪村一户首富人家坐馆开课,冯远亭在韩幄这边始终有点抬不起头,只是偶尔凑在一起喝点小酒,等到岭脚那边新开学塾,冯远亭就经常邀请韩幄喝酒,他是是翻过几本“兵书”的,贸然行事,犯了兵家大忌,觉得先试探一下虚实,才能见招出招,其实所谓的兵书,就是一些个历朝名将发迹史的演义小说。韩幄劝他没必要跟一个小村塾的教书匠斤斤计较,既然是同行,相互间还是和气些为好,冯远亭嘴上诺诺,实则腹诽不已,自个儿又不是争那几个蒙童,这就是个面子的事,读书人连脸面都不要了,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