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脸愧疚说了一番不太像山修士会说的诚挚言语,黄兄,对不住啊,这件事真不成,要是咱俩早点认识,我二话不说,你说让我当啥就当啥了,给天大的官帽子不嫌大,给芝麻小的官帽子不嫌小,都是朋友,就只是黄兄你看着办的小事。但是如今咱们落魄山那边,都等同于封山了,不是闹着玩的,这毕竟是我家老爷亲自发话的事,你不熟悉咱们落魄山,可能不清楚,我在那边,其实就属我山最早,又属我最没给老爷帮半点忙,如果再给老爷添了麻烦,节外生枝,我死要面子,会抬不起头做人的。
黄聪当时虽然心中奇怪,为何一位堂堂元婴修士,在那落魄山,会是一个“最帮不忙”的修士。
即便是年轻隐官的山头,照理说也不该如此。
只是当时看着那个青衣小童的黯然脸色,黄聪便愿意相信了。
而且最后那个青衣小童,似乎是不知想起了什么事,突然笑了起来,拍胸脯保证,说下次自己见着了老爷,可以帮忙说一说这个情况,只要老爷肯点头,黄兄你也不嫌弃,这个供奉,我就当了!黄兄你放心,在老爷那边,我是一向不要脸皮的。只要老爷不反对,我还可以帮忙拉来一个姓米的要好朋友,至少给你们梦粱国当个挂名的客卿,不在话下!
黄聪当然不会拒绝这番好意。
对方可能是一些酒醒后的客气话,也可能不是。
黄聪走出去一段路程后,再回头望去,青衣小童竟然还站在原地,咧嘴而笑,与自己挥手作别,最后甩着两只袖子,走入门内。
其实这位皇帝陛下的内心深处,在落魄山那边,黄聪最想要见一面的人,除了肯定排在第一位的年轻隐官,紧随其后的,是一位女子大宗师。
只要能够见着他们,黄聪可以根本不谈供奉、客卿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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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平安确实没有诓骗青同,事实,陆沉的出窍阴神,与重新造就一处梦境的某个陈平安,此刻就一同身在那处石窟内。
头别玉簪一袭青衫的陈平安,与头戴莲花冠的陆掌教,一同站在石壁边缘,陆沉一抬手,就可以触摸到石窟顶部。
在这方丈之地,当初在此结金丹的纯阳道人,好像没有留下任何道痕,只余下一张老旧蒲团,是用最简陋的菅草编制而成。
陆沉绕着那张蒲团走了一圈,一只手始终贴着墙壁,停步后说道:“这张蒲团,贫道看不出有何稀奇的。”
陈平安一直双手笼袖,站在原地,问道:“既然吕祖没有设置任何山水禁制,你说这么多年来,附近的樵夫和采药人,就没有谁进入此地?”
陆沉摇头道:“多半没有。”
陈平安转过身,斜靠石壁,“那个孩子?”
陆沉一屁股坐在蒲团边,盘腿而坐,掌心朝,双指掐诀,微笑道:“就是多给了那个孩子一条路走,不会画蛇添足的,祁真做事情最讲分寸,会将这个孩子放在秋毫观那边,既不会拔苗助长,也不会暴殄天物。对了,如今那个孩子名叫叶郎,树叶的叶,夜郎自大的郎。”
陈平安疑惑道:“那个孩子,真有修行资质?”
陆沉摇头道:“严格意义说,不宜修行,就算在黄粱派那边的山门口磕破头,都不了山,当不了神仙。但是这个孩子有慧根,修行资质,肉眼可见,慧根一物,说有用有大用,说无用毫无用处。打个比方,不管是在青冥天下,还是这浩然天下,许多寺庙里籍籍无名的僧人,只论佛法艰深的程度,未必就比那些有个五境修士身份的佛门龙象差了,但是无法修行,便是无法修行,所幸不耽误他们修行佛法罢了。”
陈平安问道:“那个孩子,接得住你给的这份机缘?”
陆沉笑着点头,“那你是没见过他的地画符,很不俗气了,可惜光有其神,不得其形,就是空中阁楼,所以要是没有遇到你跟我,他这辈子的境遇,处境就类似我说的那些僧人了。”
陈平安转头看着坐在蒲团边打坐的陆沉,一本正经道:“江湖演义和志怪,都有那么些桥段,一种是被仇家追杀,失足坠落悬崖,嗯,此地就有点像了,然后再无意间遇见那高人枯骨,或是仙人遗迹,二话不说,先磕几个响头,说不定就可以触发某种机关禁制,得到一本练成了就可以天下无敌的武功秘籍,你不妨试试看,反正这里就我们俩,不丢人。”
陆沉点头如捣蒜,“是的是的,姜云生那崽子就喜欢看这些杂书,在倒悬山看门是,等当了城主还是照旧。”
陈平安对那个小道童可谓记忆深刻,每次见到都是在看书,问道:“是当了神霄城城主,还是青翠城?”
陆沉笑道:“是那青翠城的城主,属于破格提拔,不是飞升境修士的白玉京一城之主,历史很少见的。”
当然是陆沉略尽绵薄之力的缘故了,只不过与此同时,姜云生又需要面临一个生死大劫,那才是一场真正的大考,活下来,就是名正言顺的青翠城城主,而不是被视为一个空有城主头衔的看门人而已,若是不成事,那就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