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
但是老龙城所有的大姓家族,除了丁家之外,好像一夜之间,就都多出了一条跨洲渡船,山上有小道消息说,是大骊宋氏的手笔,等于半卖半送给了老龙城。
苻家之外,孙方侯丁范,都曾是老龙城的大姓。
老龙城失去那座云海后,苻家依旧拥有三件半仙兵。
范家昔年被侯家视为是苻家的一条看门狗,靠着一些残羹冷炙,吃不饱饿不死混日子而已。
但是如今整个宝瓶洲,谁敢小觑范家,只因为范峻茂,也就是范二的姐姐,贵为一洲南岳女子山君。
足可与苻家平起平坐了。
如今丁家的处境最为艰辛困顿,因为昔年最大的靠山,是南边桐叶洲的那位祖师堂嫡传,更是掌律祖师的关门弟子。结果丁家先后经历了两场变故,一次是招惹了个外乡武夫,导致整座飞升城都陷入一场巨大的风波漩涡,再就是那位名义上算是半个丁家女婿的别洲修士,所在宗门桐叶宗,从昔年的一洲山头执牛耳者,变成如今的这般田地。桐叶宗都是这样了,一个所谓的嫡传修士,又能折腾出什么风浪?更何况此人的传道恩师,还叛出了桐叶宗,转投了玉圭宗,结果非但没有担任下宗的宗主,反而如石牛入海,在书简湖真境宗那边彻底没了消息。
据说是被姜尚真做掉了。
如此一来,丁家就愈发处境尴尬了。
苻南华自嘲笑道:“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片刻之后,苻南华突然以心声笑道:“待在我身边,委屈你了。”
那位“婢女”面无表情道:“命不好,没法子的事情。”
苻南华一时语噎。
这名女子,是父亲苻畦闭关之前,帮苻南华招徕的一位随从和死士。
苻畦也没有细说她的根脚,苻南华至今只知道她叫青桃,是中土人氏,但是早年跟着师父和两位师姐走过一趟桐叶洲,事成之后,就分开了,她奉师命单独北上,师父让她去找个人。青桃从未说过自己的真实年龄,但是没有跟苻南华隐瞒实力,她既是一位金身境武夫,也是一位金丹境练气士。
在外人眼中,婢女青桃站在苻南华身边,看着像是身边解语花。
但是苻南华总有一种错觉,自己身边其实跟着一块冰,让人遍体生寒。
去年冬末,苻南华在回家途中,遭遇过一场精心设伏的阴险暗杀,出手解决掉那拨刺客的,正是婢女青桃,从头到尾,苻南华都只需要作壁上观。
青篆派真正的底蕴所在,还是被誉为“白玉洞天”的那处山市,山巅有一座雪湖,积雪千年不化,湖水结冰,每过百余年,就会出现一座半真半假的白玉宫阙,琼楼玉宇,人烟稠密,师门嫡传凭借祖师堂金玉关牒,才能进入其中,机缘不断,当代掌门高书文就是在山市中得到了一桩仙缘。
不过白玉洞天是青篆派自封的,如今又自封了一个说法,“小骊珠洞天”。
有个蹲在栏杆上边的清瘦少年,眉眼极长,给人一种冷峻锋芒之感。
山泽野修出身的少年,此刻嘴里叼着一根甘草。
腋下夹着一把刀。
栏杆旁,还有个不停咳嗽的高大老人。
少年随口吐掉嚼烂的草根,问道:“韩老儿,那绿珠井的井水,真的喝几口,就能让女子容光焕发,年轻几岁?”
老人笑了笑,双指并拢,轻轻敲击两处窍穴,止住咳嗽,“骗鬼的话你也信。”
“那么唤龙潭,也肯定没有蛟龙啦?”
“就是条蛟龙之属的后裔,血统不正,搁在市井里边,就是出了五服的疏远关系。大道成就有限,撑死了跻身金丹,就算走到断头路的尽头了。”
“你一个武夫,随便瞥几眼,都能看出这些山上门道来?”
“没吃过猪肉,还能没看过猪跑?”
少年直愣愣瞧着远方,问道:“韩老儿,青虎宫那边到底,是真的一颗羽化丸都没有了,还是不愿意卖给咱们?”
老人笑骂道:“臭小子,与人言语之时,要看着对方的眼睛,这点规矩礼数,都不懂?以后休想从我这边学走一拳半脚。”
少年依旧没有转头,自顾自说道:“既然苻南华和老龙城的名号不管用,你倒是直接报上自己的名字啊,金甲洲的韩万斩,拳压一洲的大宗师,很能唬人的。放在这桐叶洲,韩老儿你的江湖地位,差不多等于武圣吴殳了吧?可能还要更高点?”
老人摇头道:“听苻南华说过,青虎宫陆雍与山下武夫,一直就有过节,恩怨不所以最不待见我们这些武把式,何况我还是个外乡人,就算报上名号,陆雍还是不会太当回事的。”
少年嗤笑道:“那他们还白送给蒲山云草堂两炉的羽化丸?”
“那个蒲山黄衣芸,撑死了也
就是个归真一层的止境武夫,打得过你?”
老人洒然笑道:“以前胜负当然没悬念,现在难说了。”
少年皱眉道:“还能笑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