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这个年轻道士说那些大逆不道的混账话,老观主气得一拳就要捶在对方胸口,“住嘴!”
陆沉挪步侧身,躲过那一拳,倒不是觉得被一拳打中没面子,实在是担心这一拳落在实处,对老观主不好,陆沉伸出一手,嬉皮笑脸道:“这就谈崩啦?把钱还我!”
老观主脸色铁青,叹了口气,就要去摸出那些落袋为安的钱财,嘴说道:“道友恁小气。”
陆沉微笑道:“哦?”
下一刻,老观主使劲揉了揉眼睛。
眼前年轻道人,头戴一顶莲花冠。
而那顶莲花冠,不管是真道士,假道士,都绝对不敢冒天下道门之大不韪,谁敢擅自仿造这顶道观,更不敢擅自戴在头招摇过市。
何况秋毫观还是在这神诰宗地界。
故而再下一刻,老观主便热泪盈眶,激动不已,踉跄后退几步,一个扑通跪地,就开始为自家老祖师磕头,老道人嘴唇颤抖,愣是一个字都没能说出口,伏地不起,满脸泪水,竟是一个没忍住,便嚎啕大哭起来。
这么多年,从资质鲁钝的自己这个现任观主,再一路往推,一代代的观主,好像修道一辈子,就只修出了个大大的穷字,日子都苦啊。
陆沉蹲下身,拍了拍老道人的肩膀,穷得都是骨头摸不着肉了,笑着轻声安慰道:“晓得了晓得了,大家都不容易。”
老道人哭得实在伤心,好不容易才记起身边蹲着的,是自家祖师爷,白玉京掌教,赶紧抹去眼泪,刚要起身,一抬头才发现祖师爷不知何时坐在了地,老观主便战战兢兢缩了缩脑袋和肩膀,一并坐在地。
陆沉这才站起身,笑道:“走了走了,记得等到祁真从蛮荒天下回来,你就去跟祁真说,阿酉如今是我的嫡传弟子了,让他自己看着办。”
老观主使劲点头,再一个眼花,便没了自家祖师爷的踪迹。
陆沉跨洲远游,路过两洲之间的大海,低头看了眼。
鱼相造乎水,人相造乎道。
遥想当年,好像曾经亲耳听过一场问答。
先生说,道不行乘桴浮于海。
学生答,何必读书然后为学。
陆沉抬头看了眼天幕,骤然间加快御风身形,一个停步,再落下身影,直下看山河。
来到了那座披麻宗木衣山祖师堂外,陆沉只是稍稍变了些容貌。
很快就有几位祖师赶来此地,韦雨松大为意外,轻声问道:“不知真人驾临……”
陆沉咳嗽一声,开门见山道:“当年贫道给出的那件贺礼法宝?”
几位老祖师面面相觑,韦雨松第一个察觉到不对劲,怒道:“砍他!”
他娘的,竟敢假装火龙真人来木衣山装神弄鬼?!
那件法宝,宗门庆典一结束,任宗主私底下早就归还给了火龙真人不说,听竺泉说过大致过程,她爹,也就是任宗主还与那位老真人,双方你推我让,很是客气了一番,老真人这才抚须而笑,一个必须给,一个坚决不能收,一个铁了心,一个就说不像话,大概就是那么个前辈慈祥、晚辈懂礼数的画面了,最后老真人实在是推脱不过,拍了拍自家宗主的肩膀,眼神欣慰,差不多与道贺宗门可以算是三七分账的老真人,说了句不知该当真还是场面话的言语,大致意思是老真人保证以后几百年内,每年当中的那十几天,别处地方不去管,反正一洲剑修都不宜来此问剑。
简单来说,约莫就是一句“道我熟,你们木衣山祖师堂,我罩了”?
陆沉溜之大吉,不愧是火龙真人。
一步缩地,直接来到自家道脉的清凉宗。
可惜那个嫡传弟子,如今并不在山中。
一座阁楼,白墙琉璃瓦,檐下四角皆悬铃铛。
此外山中都是些茅屋,就算是修士府邸了。
对于一座宗字头仙家来说,无论是地盘大小,还是府邸气象,确实有点寒酸得过分了。
幸好贺小凉手还有个小洞天。
不然自己这个当师父和祖师的,是得掬一把辛酸泪。
其实陈平安在仙簪城那边得手的拂尘,最最适合自己这位女弟子了。
翩翩佳人,山中幽居,手捧拂尘,相得益彰。
只是陆沉敢开口讨要,即便得手,却也不敢真的送人。到时候肯定会被陈平安追着砍,估计都没半点商量的余地。
眼前亮起一道剑光,意图不在伤人,警告意味更浓。
陆沉一个踉跄,骂骂咧咧,“好徒孙,胆敢欺师灭祖!”
那女修匆匆收起飞剑,那人一个摇晃,差点就要自己一头撞她的飞剑,如果不是收剑快,就要害得她从吓人变成杀人了。
女子沉声道:“道友擅闯清凉宗,不知道后果吗?”
只见那年轻道士一拍脑袋,出现一顶寻常样式的莲花道冠,急匆匆道:“自家人,是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