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先越是认可的适宜之地,越要思量复思量,免得着了中土陆氏的道。顺便大致说了那场酒局的过程。
裴钱是默默记住了中土陆氏,以及陆尾那个名字。
曹晴朗则是问道:“中土陆氏此举算不算违禁?”
陈平安笑道:“阴阳家嘛,做事情比较滑头,在两可之间,双方真要吵到文庙那边,也是一笔糊涂账,就算我们吵赢了,打在中土陆氏身的板子,还是不会太重。”
说到这里,陈平安抬起一只手掌,“所以不如自己来。到时候双方再去文庙那边吵。”
裴钱咧嘴一笑。
陈平安突然侧耳聆听,一口喝完杯中茶水,起身笑道:“不曾想还有热闹可瞧,那个黄梅好像跟人打起来了。你们忙自己的,我看完热闹,再与竺老帮主叙过旧,下船就不跟你们打声招呼了。”
曹晴朗跟着起身,以心声说道:“先生,我身那件喜烛前辈赠予的‘小洞天’,其实意义不大,大材小用了,如今我们落魄山商贸往来愈发频繁,先生不如交给未来的风鸢渡船管事,可以拿来搁放一些山珍贵的天材地宝。”
陈平安笑着婉拒道:“先生自有打算,不差你那一件。”
随后陈平安带着小陌离开屋子,去凑热闹。
等到师父离开后,裴钱疑惑道:“你刚才与师父偷偷说了什么?”
曹晴朗一本正经道:“就是让师父保重身体。”
裴钱眯眼道:“少来,说!是不是在师父那边告我的刁状了?”
曹晴朗摆手道:“这就是大师姐冤枉人了。”
裴钱正要说话,曹晴朗笑道:“不相信的话,可以自己问先生去。”
走在廊道中,小陌笑道:“先前看那鱼虹下楼梯之时,出场架势,感觉比小陌认识的一些老朋友,瞧着更有气魄。”
陈平安说道:“这就叫目空一切,顾盼自雄。听着像是贬义,其实对武夫而言,不是什么坏事。”
小陌点头道:“学到了。”
原来是有人想要与鱼老宗师问拳,竟然还带了份生死状。
其实那个中年人就只是个底子不错的六境武夫,不过在那地方小国,也算一方豪杰了。
这就是鱼虹的树大招风了,没有什么需要签生死状的江湖恩怨,只是对方笃定德高望重的鱼虹不会出拳杀人,等于白挣一笔江湖声望,挨了一两拳,在床躺个把月,耗费些银两,就能赢取寻常武夫一辈子都攒不下的名声和谈资,何乐不为。只不过江湖门派,也有应对之法,会让开山弟子负责搭手接拳,所以一个门派的大弟子,就像那道山门,负责拦住牛鬼蛇神。今天鱼虹就派出了黄梅,再让严官在旁压阵,鱼虹自己则走了,对那场胜负毫无悬念的比试,看也不看一眼,老宗师只是聚音成线暗中提醒黄梅,出手别太重。
黄梅听明白了,师父的意思,就是自己的出拳,别太轻了。
渡船一楼这边早已人满为患,楼梯那边都站满了人,陈平安只得在人群后边,踮起脚尖,远远看着那场比试。
如果不是这场比试,陈平安还真不知道长春宫渡船的生意如此之好。
一条穿云过雾的仙家渡船,如果不谈物资运转的商贸营收,船大小屋舍客满,简直就是梦寐以求的情况,其实很少见,一年到头平摊下来,能有六成,渡船收入就已经极为可观了。陈平安如今自家就有两条渡船,一条能够跨越半洲山河的翻墨,一条可以跨洲远游的风鸢,两条渡船的航行路线,就是实打实的两条财路,陈平安都得算将生意做到南婆娑洲去了,反正那儿有条极为粗壮的大腿,龙象剑宗。所以陈平安琢磨着是不是让米大剑仙,在龙象剑宗那边捞个记名供奉的身份,但凡遇到点事情,就直接报名号。
小陌对这类比武提不起什么兴趣,轻轻抬手,打着哈欠。
就像两只刚出笼的鸡崽儿,你啄我一下,我啃你两下的。
自家公子倒是看得用心,好像对那个黄梅的拳法路数,比较感兴趣。
陈平安通过这场观战,看出了些端倪,出拳果决,与出拳阴狠,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拳路。
武夫身一有拳意,尤其是六境武胆一生,就会各有气象。
那个严官是以自身性情压制拳法浸染,黄梅却是性情就与师门传下的拳路天然契合,所以两者越往后,拳技高低就越悬殊。
由此可见,从伏暑堂走出去开枝散叶、自成一派的武夫,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不过那女子到底是出身名门大派,所以虽然出拳不轻,但是极有分寸,打在对方身的那些拳招,绝不碰那些死穴,也不落在大穴位边,只挑选一些无关轻重的身体穴位,那么对方在比试落败过后,估计都察觉不到那些落下的病根和后遗症,十分神不知鬼不觉了。
等黄梅最后一拳递出,中年男子差点就要双脚离地倒飞出去,结果被她笑着伸手拽住胳膊,说了句承让,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