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嗤笑道:“不过是找了个好媳妇,有啥了不起的。”
根本不用钟魁说什么,胖子就已经捶胸顿足,痛心疾首道:“羡慕死寡人了,这小子是高人啊……”
蓦然之间,胖子收声,又开始吐口水。
封个屁的翰林院学生,你钟魁要是早年落在我手里,就算考中状元都不让你当官。
它之所以如此英雄气概了,当然是因为钟魁当下远游去了,说远不远,就像一步之隔,去了对岸,说近不近,幽明之别,天壤之隔。
在一处阴冥路途上。
那个走了趟阳间的仙簪城老祖师,飞升境鬼仙乌啼,突然停步不前。
乌啼刚起些许杀心,自身法躯就像燃起了熊熊大火,魂魄如在油锅烹煮,乌啼只得立即打消那个痴心妄想的念头。
因为它眼前出现了一位身穿鲜红袍子的年轻人,一手捧玉笏,一手持笔,身前摊有一本书籍,此人开口第一句话就狂妄至极,“你先磕头,我再闲聊。”
————
青冥天下。
一个魁梧汉子,与一个相貌清秀的虎头帽少年,如今在青冥天下这异乡,做着家乡旧事,入山访仙。
正是游历青冥天下的刘十六,与刚刚在玄都观那边成为纯粹剑修没多久的白也。
前不久刘十六一拳砸向白玉京,然后拖着白也就溜之大吉。
当时负责坐镇白玉京的道老二,竟然破例没有追究这等大逆不道的冒犯之举,非但没有出剑,连出手的意思都没有,只是由着五城十二楼的道家仙人各展神通,拦下那一拳,只说其中一城,便有灵宝盛气如虹霓的气象。
余斗最终只是遥遥看了眼那横如一线的虎头帽少年,这位道老二绷着脸,最后好像仍是没能忍住,露出一抹浅淡笑意。
对于那位昔年浩然的人间最得意,余斗愿意敬重几分。不然当初余斗也不会借剑给白也。
当时小道童模样的姜云生,瞧见了二掌教的那种表情,如同在白玉京见鬼一般。
在一座王朝的京畿地界,一场大雪刚刚停歇,行走在雪地里,月光雪色两相宜。
两位好友在游历途中,见到了与浩然天下不同的风貌,道官既是修道仙师,又是世俗王朝的官吏,一座天下,山上山下,遍地道官。道牒就是高人一等的户籍。辖境每逢水患,地方道官就以符箓投河堤溃决处,或以丹书牒文召役神吏,解除旱灾。有那道官手持竹竿,过马牵山。还有道官设坛施法,驱逐邪祟,小池蓦然枯水,其中盘踞有一条作祟小蛟,诸多事迹,不一而足。
刘十六踏雪缓行,身边跟着个很难与白也这个名字挂钩的虎头帽少年。
在那故国家乡,白也成名于天宝年间,修道之后,更是被誉为白也诗后才有月。
刘十六拎出一壶酒,笑道:“要是登上那条夜航船,说不定还能遇到些故人。”
少年扯了扯虎头帽,“都是假的,了无生趣。”
刘十六说道:“我打算去找个人,估计得孙道长帮忙。”
少年嗯了一声,“我来开这个口,你就别欠人情了。”
前些年邻近一处渡口鱼市,有两位外乡人新开了家酒楼,掌柜是位俊俏公子哥,跟白玉京三掌教一个姓氏,老板娘姓袁。
此处的陆台,一直处于阴神出窍远游的玄妙姿态,而那个合伙开酒楼、逢人就说自己是老板娘的女子,来自词牌福地,名叫袁滢,这位暂时未入道官谱牒的年轻女冠,传道人是那柳七和曹组,才二十多岁,却是数座天下的年轻十人之一。
她登榜之时,其实年龄还不到二十,当时修道不过八年,在留人境停滞了六年,然后一步登天,跻身玉璞境。
她对陆台,属于一厢情愿的一见钟情。
陆台游历词牌福地,是奔着那半本月老的姻缘簿子去的。
陆台对袁滢一向没什么好脸色,理由是自己不喜欢太好看的女子,没信心白头偕老。
两人在这淮南郡,一起办了这家酒楼,三层,面江背山,是陆台花了大价钱才盘下来的,之前曾是一座生意冷清的仙家客栈,风景绝美,纱窗对江开,水树绿如发。
酒楼距离鱼市不远,陆台在每天清晨准时去挑选各色河鲜,而且亲自掌勺下厨,手艺堪称一绝。
郡城还有处渡口,若有漂亮或是艳状女子路过,必会风雨大作,磨损女子妆容衣饰。其实在青冥天下没什么仙家不仙家的,反正仙师都得有个道官谱牒,路上见着了穿道袍的,称呼一声道爷就是,肯定没错。
酒楼有几样金字招牌,清蒸鳜鱼,油炸水老鳖,过桥米线,腌笃鲜。
陆台还交了一帮跑山人的朋友,所以酒楼既有河鲜,又有山珍,菜肴价格何止是不贵,不贵到了让郡城大小酒楼都跳脚骂人的地步,天底下哪有这么开店做生意的人,不想着挣钱,只求个不亏钱。酒楼之外,陆台还雇山上的能工巧匠,建造了一座临水亭,当轩对酒,四面芙蓉开。
陆台经常独自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