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稽之谈。
礼圣点头道:“确是如此。”
陈平安抬头看了眼天幕。
那个文海周密,就是这般阴魂不散。
被宁姚寻出踪迹的这头飞升境鬼物,肯定是蛮荒天下一颗埋藏极深的棋子了,比如在浩然天下大举攻伐蛮荒天下之际,蓦然打碎某条归墟航道,修士、渡船和兵马折损之外,这对于浩然天下的人心,本身就是一个近乎致命的重创,换成任何一位练气士,都会内心惴惴。
到了蛮荒天下战场的,山修士和各大王朝的山下将士,都会担心退路,尚未赶赴战场的,更要忧心安危,能不能活着见着蛮荒天下的风貌,好像都说不准了。
只是最可怕的,还是周密“万一”早就算到了这个结果,比最可怕更可怕的,自然就是文海周密的故意为之,不惜挥霍掉一头飞升境鬼物的性命,也要让浩然天下去蛮荒天下,走得更加安全、安稳、安心,觉得再无半点顾忌和隐忧。
陈平安在宁姚这边,一向有话说话,所以这份忧虑,是直白无误,与宁姚直说了的。
宁姚的答案再简单不过,我只负责对不顺眼的人事出剑,后边的事,我管不着,你愿意想就多想想,不愿意想,就跟文庙打声招呼,让他们想去。
陈平安当时笑着答应下来,说力所能及想一想,再多,也就不想了。
大概也是因为只有这样的宁姚,才会让陈平安说起心思,心事,从无忌讳。
天底下所有的心思,不能只收不放,不然每个人间多思多虑、思虑周全之人,可能都是一张张苦瓜脸。
陈平安问道:“文庙有类似的安排吗?”
礼圣笑道:“当然,来而不往非礼也。”
最后陈平安问了一个深藏心底多年的问题,“当年剑气长城那场十三之争,中土阴阳家陆氏,到底有没有包藏祸心?”
那场蛮荒天下和剑气长城各自派出十三位,捉对厮杀。
萧愻,陆芝,宁姚父母,岳青,米祜,张禄,姚冲道,李退密……
双方名单都是固定且挑明的,双方的纸面实力,大致相当,关键就看次序。
在位次安排一事,最后证明,极其不利于剑气长城的剑修,简直就是步步落入蛮荒天下的圈套。
比如宁姚父母和出阵,还有大剑仙张禄输给绶臣,如果不是阿良垫底出战,剑斩一头飞升大妖,剑气长城就会满盘皆输。
陆氏一位老祖,曾经专门推演天机,为此赔了一身大道修为,而且他甚至不是对外宣称的仙人境,而是一位货真价实的飞升境大修士。
礼圣摇头道:“是对方技高一筹。文庙事后才知道,是隐匿天外的蛮荒初升,也就是次议事,与萧愻一起现身托月山的那位老者,初升曾经联手数位远古神灵,暗中一同施展移星换斗的手段,算计了阴阳家陆氏。如果没有意外,初升如此作为,是得了周密的暗中授意,凭此一举数得。”
让浩然天下失去一位飞升境的阴阳家大修士。
折损剑气长城的一部分顶尖战力。
在浩然不在山巅的寻常修士眼中,一城剑修,就可以赢得战争,这样的蛮荒天下,就算打到了浩然天下,又能折腾出什么风浪。
既然不谙兵略阵法,只会蛮力厮杀,顶尖战力还如此不济事,到了浩然,也只是落个被关门打狗的下场。
礼圣问道:“如果不是这个答案,你会怎么做?”
一直站着的曹晴朗屏气凝神,双手握拳。
裴钱细眯起眼。
老秀才反而老神在在。
陈平安如实回答:“阴阳家陆氏,就会是下一个正阳山,可能更惨。”
礼圣笑道:“山恩怨我还是见过一些的。”
老秀才帮忙补了一句,“不也没管。”
陈平安欲言又止。
礼圣举了个例子,“人和蚂蚱。”
一个都没问什么,一个就给了个莫名其妙的答案。
陈平安却点点头,懂了。
宁姚是懒得多想,终于开始举杯喝酒。曹晴朗是百思不得其解,裴钱是一脸茫然,满头雾水。
蚂蚱断了条腿,还能活蹦乱跳。
而作为有灵众生之长的人,撇开修道之人不谈的话,反而无法拥有这种强大的生命力。
陈平安一听到这个比喻,就立即联想到了仙家渡船,在早先陈平安的想象中,一条穿梭云海的渡船,照理来说,是环环相扣、极其精密的存在,但是事实,一艘仙家渡船的构建组成,除了那些秘不示人的关键阵法中枢,此外一切,其实要远远比陈平安想象中……粗糙。
那么同理,整个人间和世道,是需要一定程度的间隙和距离的,自己先生提出的天地君亲师,一样皆是如此,并不是一味亲近,就是好事。
礼圣如果对浩然天下处处事事管束严苛,那么浩然天下就一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