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砍掉大骊太后娘娘一颗脑袋的关门弟子?
而这个风气的源头,正是眼前这个老秀才。
老秀才点点头,然后眨了眨眼睛,“我真不知道缘由啊,我可是出了名的只会收徒教书,不擅长这些拐弯抹角,有那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就够够的了。”
嗯。我老秀才不擅长,但是我的几位学生都很擅长。首徒,小齐,关门弟子。
至于左右和君倩就算了,都是缺根筋的傻子。只会在小师弟那边摆师兄架子,找骂不是?还敢怨先生偏心?当然不敢。
封姨委实是好奇得很,她说道:“文圣老爷,给点提醒就成,必有回报!比如……我愿意帮着文庙,主动去往蛮荒天下做点事情,至于功德一事,全部算在文圣一脉头。”
老秀才摇摇头,“别了,前辈没必要如此。无功之禄,受之有愧。我们这一脉,不好这一口。”
封姨坐回台阶,仰头狠狠灌了口酒,抹嘴苦笑道:“被文圣这么一说,我都不敢回小镇那边了。”
以前没觉得如何凶险,更多是有趣,这会儿开始觉得瘆得慌。
遥想当年。
一座骊珠洞天,就那么点山河版图,就那么点人。
小镇学塾的教书先生,曾经坐镇骊珠洞天的圣人,齐静春。
后来的师侄崔东山,或者说是曾经的师兄崔瀺。
桥下老剑条。五至高之一,持剑者。当年封姨他们一行人,其实都曾误以为她只是那尊剑灵。
阮秀。李柳。火神,水神。五至高之二。
药铺杨老头,青童天君,东王公,手握两座旧天庭飞升台之一,曾是男子地仙之祖。
龙窑姚师傅。
三山九侯先生,术法神通集大成者,天下符箓、炼丹的祖师爷。
福禄街李希圣,道祖首徒,白玉京大掌教“之一”。
摆摊子的陆沉,青冥天下,白玉京三掌教。
泥瓶巷稚圭,世间最后一条真龙的雏形。
走街串巷,推车卖糖葫芦,“算尽天事”的阴阳家邹子。
封姨,老车夫,扶龙一脉祖师爷,中土阴阳家陆氏主掌五行家一脉的陆氏祖师。
李二。看门的郑大风。
原本有望打破那道天大门槛、以纯粹武夫之躯成神的止境武夫,崔诚。
担任过一段时间窑务督造官的藩王宋长镜。
目盲道士“贾晟”,三千年之前的斩龙之人。
阮邛,宝瓶洲第一铸剑师。
祖籍在桃叶巷的天君谢实,祖宅在泥瓶巷的剑仙曹曦。
宁姚,如今的五彩天下第一人。
后来白帝城郑居中也曾现身小镇。
试想一下,任何一位外乡游历之人,谁敢在此造次,自称无敌?
比剑术?道法?武学?神通?算计?
任你是一位飞升境大修士,不管是已经被刑官豪素斩下头颅的南光照之流,还是野修出身、道号青秘的这些强大飞升,若是事先知晓一座小小骊珠洞天的全部真相、内幕,估计他们走路都要腿软,胆子未必能有陈灵均那么大。
小镇里边,年纪大的,绝不敢招惹半点,年纪轻的,外人就敢吗?其实一样不敢。
当年最年轻的一辈,其中有陈平安,刘羡阳,宋集薪,马苦玄,李宝瓶,李槐,顾璨,赵繇,林守一,谢灵,苏店,石灵山……
回头再看,哪怕是小镇当地人,或是封姨这些存在,置身其中,其实一样是雾里看花的处境。
“这有什么不敢回的,身正不怕影子斜,心中无鬼,就不怕走夜路。”
老秀才微笑道:“不过话说回来,确实不像封姨你们,世人事无穷,我辈光阴有限,可能正因为如此,所以我们才会更珍惜人间这趟逆旅远游。”
修道之人,已非人矣。
有些人眼中,人间是座空城。
这是不对的。
老秀才站起身,打算回文庙了,当然没忘记将两坛百花酿收入袖中,与封姨道了声谢,“但使主人能醉客,醉把异乡当家乡,如果多些封姨这样的前辈,真是人间幸事。”
封姨跟着起身,试探性问道:“文圣,真不与我讲一讲那缘由?”
老秀才笑道:“听了这么多,换成是我的关门弟子,心中早就有答案了。”
封姨伸手捻住彩色绳结,恼火道:“文圣,你要是不说,我可就当没这回事了。”
老秀才笑着摇头,这就没意思了。再说我也没当回事啊,至于关门弟子,就更是了。舍得辣手摧花的,又不只有你封姨。
封姨叹了口气,认命了,“一码归一码,东西我照送,文圣不用担心,保管陈平安之后游历那百花福地,只会被奉为座宾,说不定当那空悬多年的福地太客卿都不难。”
一年十二个月,在百花福地,就有了身居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