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徒弟什么东西,竟然还得小心掂量,仔细思量。最后收不收,得看徒弟心情?
老瞎子和李槐这对师徒,确实不多见。
李槐坐回原位,继续翻看一本江湖演义小说,突然抬起头,对老瞎子笑道:“刚刚在书上瞧见个说法,老树着花无丑枝。师父你年轻那会儿,模样应该不差吧?”
老瞎子笑着点头,“不差的,当年陈清都、龙君几个,一直嫉妒此事。”
嫩道人看着一张老脸开花的老瞎子。
老瞎子是最不喜欢翻老黄历的一个人。
但是在李槐这边,竟然都愿意聊这些了。
那个老树精颤声问道:“你是那位?”
老瞎子问道:“哪位?”
老树精擦了擦额头汗水,不敢说话了。
老瞎子起身道:“以后的求学间隙,有空去十万大山那边。”
李槐跟着起身,说等会儿,从书箱里边拿出一个包裹,递给老瞎子,笑道:“都是些杂书,回了那边,当是个消遣。”
老瞎子收入袖中,一步跨出,重返蛮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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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三更时分,老舟子顾清崧,鬼鬼祟祟走夜路,一路隐藏踪迹,摸到了功德林,与那经生熹平好说歹说,才让对方答应帮忙通报一声。
有求于人,顾清崧才如此好说话,不然你熹平一个等于是从石头里边蹦出来的,与你废话个什么。靠山是文庙又如何,是至圣先师又如何,咱俩不还都算是读书人,谁高一头谁矮一头了?
顾清崧总算见着了陈平安。
陈平安抱拳道:“顾前辈。”
顾清崧摆摆手,“别瞎讲究这些辈分,有的没的,矫情不矫情。”
其实这句话,顾清崧是说给自己听的。不然陈平安毕恭毕敬喊他一声顾老祖,顾老仙君,又有什么问题?
或者论别个辈分,那么他该算与桂夫人一辈,你陈平安喊桂夫人一声姨,可不就是他的晚辈?
说不得哪天,这小子就要喊自己一声姨夫呢。
这么一想,顾清崧就觉得哪怕今夜喊他陈兄弟,陈大爷,都不亏。
反正以后都会还回来。到时候带着已成道侣的桂夫人,然后就待在落魄山不挪窝了,每天有事没事就去这小子眼前晃悠。
陈平安笑问道:“桂夫人讨不讨厌你?”
老舟子理直气壮道:“当然不讨厌。喜不喜欢我,暂时不好说。”
原本只要这位顾清崧顾老神仙,说个讨厌,陈平安就可以三言两语,将其打发走了。
比如要想让桂夫人喜欢你,第一步,是先不讨厌,如何不讨厌,就是在远处默默喜欢,如此一来,桂夫人也能得个清净,还不耽误顾清崧继续喜欢桂夫人。结果顾清崧来了这么句,陈平安就只好改变路数,换了个问题,说得很人之常情,“桂夫人是我的长辈,你觉得我教你去怎么喜欢她,合适吗?”
顾清崧皱眉道:“少废话,教了学问,我给你钱。”
扯啥,不就是要钱吗?我有。
在那辽阔无垠的四海水域,单枪匹马逛荡了那么多年,连那肥婆娘的渌水坑官吏,只要海上见着了我,都要主动让路,乖乖避其锋芒。
更别谈早年雨龙宗女修这些小虾米了。老子随便一竹蒿下去,能在海上激起万丈浪。
你小子去文庙随便翻翻老黄历,当初是哪位豪杰,水淹十八岛,还能不伤一人?
陈平安自然不会真的教这个老舟子什么“道法”,就随便扯了几句,不过顾清崧从头到尾竖耳聆听状,时不时点头,看样子,误打误撞,真说到心坎上边去了?
顾清崧最后说道:“说吧,你小子想要啥,别整虚的,我没空陪你兜圈子。”
陈平安开诚布公道:“我想与前辈请教一门压箱底的保命遁术。”
道理再简单不过了,就顾清崧这么个脾气,如果没有几种看家本领,绝对不会只是从仙人跌境为玉璞这么“轻松”。
顾清崧犹豫起来,要是桂夫人想学,他肯定倾囊相授,桂夫人之外,他不太乐意,这可是压箱底的本事。
顾清崧没好气道:“我当下叫啥名?”
陈平安只得说道:“顾清崧。”
老舟子嗤笑道:“我看你小子的脑袋瓜子,没外界传闻那么灵光。”
顾清崧,回顾青水山松。
在浩然隐蔽处,找条不出名的江河,找棵古松,将两者炼化了就成。
陈平安先前是有猜测的,只是哪怕验证心中所想,依旧不宜道破天机。
毕竟关键所在,还是道诀内容。只是知其然,不知所以然,毫无意义。
顾清崧便说了其中玄妙,沾沾自喜道:“想不到吧?”
陈平安一脸错愕,只是并不过火,惊讶之余,略带几分佩服,小有垂涎。
不料顾清崧瞥了眼年轻隐官,吐了口唾沫,骂骂咧咧,他娘的,小子贼精。
陈平安这下子真的有些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