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仙的山上女修。
姜尚真一边帮着姐姐妹妹们骂男人,又取出一件砚台,这边也刚刚开启一场镜花水月。
画卷中,是一位魁梧汉子金刀大马坐在一张椅子上,大笑道:“诸位,那姜贼,被韦滢成功篡位,当不成玉圭宗宗主不说,结果连那下宗的真境宗位置都保不住,肯定是江河日下的光景了,大快人心,共饮一碗?”
喝彩声不断,哧溜喝酒声,此起彼伏,能够出声的,当然靠砸钱,看来都是不缺钱的主。
其中就有姜尚真。
有人丢钱,与那汉子疑惑道,“宗主,这个姜色胚,当年不过是仙人,怎么能够在桐叶洲四处乱窜的,这都没被打死?到底怎么回事?”
姜尚真立即跟上,一边砸钱,一边扯开嗓子喊道:“好没道理,崩了崩了,气煞我也!”
“好好好,崩了真君也在!”
“姜次席,好久不见,幸会幸会。”
姜尚真砸钱不断,与那些同道中人一一言语叙旧。
有人问道:“崩了真君,你儿子肯定是隐藏极深的蛮荒反贼,袁首、绯妃那几个王座大妖,故意放水了。是也不是?”
姜尚真冷笑道:“等到山水邸报解禁,咱们就可以说几句公道话,好教那姜老宗主有错改之,无则加勉。我作为姜贼的爹,定要大义灭亲!”
有人感慨不已,“崩了真君,确实心善。”
崩了真君?姜次席,姜尚真他爹?
饶是崔东山,都要一脸疑惑。
姜尚真一本正经道:“这个山头,名为倒姜宗,聚集了天下各路的英雄豪杰,桐叶、宝瓶、北俱芦三洲修士都有,我出钱又出力,一路升迁,花了差不多三十年功夫,如今好不容易才当上次席供奉。一开始就因为我姓姜,被误会极多,好不容易才解释清楚。”
有人突然骂道:“他娘的,老子先前游历桐叶洲,都不是姜贼的云窟福地,只是个玉圭宗的藩属山头,不过骂了几句姜贼是废物,是个败家子,就有个家伙跳出来,与我聒噪……”
有人问道:“打了没?”
“打了,给人打了。还被记仇上了,不许老子以后去那几处渡口。”
姜尚真立即砸钱,“豪气!对方人多势众,兄弟你这算虽败犹荣。”
“还是姜次席快人快语。”
“玉圭宗的修士,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上梁不正下梁歪,仗势欺人,屁本事没有,真有能耐,当年怎么不干脆做掉袁首?”
“全他娘是那姜贼的功劳,袁首堂堂王座,竟然都没能打死这只跌境的蝼蚁,可恨可恨。”
“姜贼这家伙,其实没啥本事,不过是荀老宗主老眼昏花,才挑中了他当宗主,无非是背靠玉圭宗这棵大树好乘凉,云窟福地才有今天的些许风光。”
姜尚真立即怂恿各路好汉,“各位兄弟,你们谁精通障眼法,或是逃遁术法,不如去趟云窟福地,悄悄做点什么?”
一时间议论纷纷,出谋划策,纵横捭阖。
不曾想那位宗主大手一挥,“我等豪杰,骂归骂,打归打,却也做不来那下作勾当。”
姜尚真砸下一颗小暑钱,“宗主果真义薄云天!”
田婉看得目瞪口呆,听得无言以对。
这些人到底是真心如此笃定,还是凑堆闹着玩?
崔东山双手抱住后脑勺,轻轻摇晃竹椅,笑道:“比起当年我跟老秀才逛荡的那座书铺,其实要好些。”
姜尚真点点头,听过那个故事,是在太平山遗址门口那边,陈平安曾经随口聊起。
有人日丽中天,云霞四护。
有人一味蝇营狗苟。
有人随日开眼界,随月息心。
有人只顾着低头刨食。
有人只恨读书写字,不到古人佳处。
有人在辛苦过活,不奢谈安心之所,只求立锥之地。
有好人某天在做错事,有坏人某天在做好事。
可能学塾里读书最好的少年,飞黄腾达,当了大官,再不返乡。
可能学塾里的顽劣少年,混迹市井,横行乡野,某天在陋巷遇见了教书先生,恭敬让路。
人生有很多的必然,却有一样多的偶然,都是一个个的可能,大大小小的,就像悬在天上的星辰,明亮昏暗不定。
那日丽中天之人,有天骤然跌落泥泞,身上都是过客的鞋印。
那蝇营狗苟之辈,也能为身边人庇护出一方荫凉。
那眼界大开之人,突然有一天对世界充满了失望,人生开始下山。
那些低头刨食之辈,偶然一抬头,便对生活生出希望,走向了远方和高处。
有人觉得人生没意义,没劲,只需要有意思。
有人觉得人生没意思,很苦,但是得有意义。
有些少年暮气沉沉,有些老人少年意气。
有人大梦一场,不曾醒过。有人痛苦万分,难求一醉。
有人觉得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