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找到我再说,看看先谁耗光灵气。”
陈平安不着急递出第二剑,一手负后,单手拄剑,仰头望向那道高耸入云的华美天门。
关于天庭遗址一事,避暑行宫没有任何秘档记录,给阿良勾起了兴趣,陈平安倒是还问过老大剑仙几句。
老大剑仙给过一个不算答案的模糊答案,只说当年剑修分为两拨,一拨是他带头,觉得既然都没有神灵在头顶了,又吃不掉这块地盘,那就所幸彻底封禁起来,好歹还可以给后人一个机会。最少在这件事上,他陈清都,还有龙君和观照,都是与三教祖师是站在一边的,但是另外那拨剑修,还有兵家老祖,都觉得不该如此,一个是觉得功劳最大,一个是野心勃勃,认为惹来那些逃窜的神灵余孽疯狂反扑,怕什么,来了更好,大不了来一场彻底断绝后患的玉石俱焚,什么天地崩碎个七七八八,什么光阴长河就此炸开,再无天地灵气,后世无法修行,大不了他们这一小撮登顶之人,不管那几座天下雏形的地盘众生,死绝了又如何,由他们再换一处,休养生息个千年万年,到时候一样是人族为尊的格局,至于后世天地苍生,就此断绝修行登高之路,还能省去许多大道的意外,天地大道,更为有序稳固,天地隔绝,天人相分,连那道祖所担心之事,都一并打消了苗头。
马苦玄的嗓音再次响起,充满了戏谑,“选择在这里打,要分出胜负的话,你我就要真的分生死了。而且提醒你一句,天时地利都在我。我消磨些身外物,你却要消磨实打实的道行,在异乡拼了命才攒下个剑仙身份,来之不易,怎么才回家没几步路,就不晓得好好珍惜了啊。”
马苦玄啧啧道:“打小穷怕了,一有钱就摆阔?那你跟那些只知道劝我多出几斤气力的山上废物,好像没啥两样嘛。”
陈平安置若罔闻,只是借此机会,好好打量起那座天门。
因为这座天地只是马苦玄的观想之物,所以很多细节,都与陈平安所知真相,有很大的出入,至于那些星辰和一条光阴长河,更是花架子吓唬人的摆设。
陈平安收剑入鞘,并且重新背在身后,说道:“行了,整座观想遗址就是你,藏个什么,真以为我拿你没辙?今天这第三场,还当是打个平手。下一场,该如何就如何,你愿意分生死,给你机会就是了。”
下一刻,陈平安祭出井中月,四座气势如虹的剑阵,凭空出现,不计其数的飞剑,宛如四条雪白星河,浩浩荡荡涌现四座天门。
天地寂静片刻,马苦玄一粒心神显化身形,出现在陈平安身边,问道:“就不怕我泄露你两把飞剑的根脚。”
陈平安说道:“一码归一码,我们之间的恩怨且不去说,你这个人得势就张扬,动辄与人撕破脸,可最少还是个打落牙齿和血吞的人。说实话,我除了烦你,却不觉得你的作为有多少恶心。早年在剑气长城那边,我遇到个脾气、性情跟你差不多的剑修,拜你所赐,跟他聊得比较投缘。”
马苦玄笑道:“我收了个嫡传弟子,是纯粹武夫,资质还算不错,你以后给他问拳落魄山的机会,三次,如何?”
陈平安点头道:“可以,前提是他赢得过我的开山大弟子,而且他问拳裴钱,也算三次机会之内。”
马苦玄说道:“没问题。”
马苦玄双手抱住后脑勺,懒洋洋道:“说实话,这个世道,可把我给恶心坏了。”
陈平安说道:“你也没少恶心别人,没资格说这话。”
马苦玄爽朗大笑。
陈平安脚尖一点,身形后掠,马苦玄一粒心神随之后撤,两人始终并肩,一起望向那座高悬的远古遗址。
陈平安默默说道:“无边风月,有道天地。”
马苦玄嗤笑一声,“书最不值钱。”
双方几乎同时收起各自小天地。
大渎水畔,马苦玄身形化做一道虹光,去往陪都城内。
陈平安背剑,步行重返大渎祠庙。
借住在屋舍内,陈平安跟祠庙这边借了几本圣贤书,都是那些再不被文庙禁绝的书籍,陈平安点燃桌上一盏油灯,一夜无眠,只是缓缓翻书,偶尔起身,推窗望外,凉风拂面。
在陈平安乘坐渡船,从桐叶洲跨海进入宝瓶洲地界后,心境中的日月,那些原本在太平山山门口,能够察觉、却始终无法打开的一堆光阴画卷卷轴,总计二十四幅,好像自动打开了山水禁制,都可以打开,一幅幅画面,一览无余。
比如谷雨时节,一行乡野采茶客走入春山,其中一位少女,身姿纤细,双手采茶,动作娴熟,突然一个风吹人晃,如一枝被春风拂动的柳条儿,少女蓦然抬头,望向一处山头,有大蛇盘山,眼眸幽幽,大如两口天井,张嘴一吸,一山采茶客,无论男女老幼,都化作白骨坠地而碎。
秋季,一大片的金色,一个年纪轻轻的官员坐在田垄边,靴子磨损得厉害,在与一位老农笑语。下一刻,一阵狂风吹过,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