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五百零一章 有些道理很天经地义  剑来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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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枷锁将军便要挟阴阳司主官,两位本该帮助一郡风调雨顺、阴阳有序的城隍庙大员,合伙请了一伙流窜作案的江湖匪人入城,血洗了那座书香门第,阴阳司主官则早早私藏了两位美妇,金屋藏娇于郡城外的乡野僻静宅邸中。

若仅是如此,城隍爷哪怕稍稍徇私,轻判了两位辅官,也不至于沦落今天这般田地,那位生前就擅长沽名钓誉的城隍爷,明面上让诸司鬼吏帮着官府找到了那伙匪人,就地斩杀,不留一个活口,然后暗中放过了阴阳司主官,打杀了那个胳膊肘往外拐的枷锁将军,至于那两位妇人自然难逃一死,但是不曾想那书香门第有一个孩子,刚好与府上婢女玩捉迷藏,躲在了夹壁之中,而那婢女又忠心护主,故意死在了夹壁附近,以自己尸体遮掩了入口,而那个孩子最终得以侥幸逃出随驾城,十数年后,在一个世交前辈的帮助下,得以更换姓名户籍,高中榜眼,又十年,仕途顺遂,成为一郡父母官,开始着手翻案,顺藤摸瓜,就给他查到了城隍庙那边,然后自然又是一桩惨案,只是相比当年的人尽皆知,这一次,从头到尾,悄无声息,朝廷那边得知的消息,无非是一位尽忠职守的郡守病死任上。

那位本该前途似锦的人,一生未曾娶妻,身边也无书童婢女,一人孑然上任,又一人赴死落幕。他似乎早已察觉到城中凶险,在悄悄寄出一道寄往朝中好友的密信之前,当时就已经视死如归,最终在那一天,他去了沦为荒废鬼宅多年的府邸那边,在夜幕中,那人脱了官袍,披麻戴孝,上香磕头,然后便死了。

事实上,从他走出郡守府之前,城隍庙诸司鬼吏就已经围住了整座衙署,日夜游神亲自当起了“门神”,衙署之内,更是有文武判官隐匿在此人身边,虎视眈眈。

所以那晚深夜,此人从衙署一路走到故宅,别说是路上行人,就连更夫都没有一个。

随驾城的城隍爷在斩草除根后,三年之后,就发现自己的金身开始出现一道裂缝。

积攒下来的那些阴德,竟是都无法弥补这条裂缝,只能眼睁睁看着它越来越蔓延金身。

于是就有了如今的随驾城异象。

陈平安一直安静听着,然后那位渠主夫人略带幸灾乐祸的语气,为随驾城城隍庙来了一句盖棺定论,“自作孽不可活,可是它们这些城隍庙最熟稔不过的措辞,真是好笑,随驾城那城隍庙内,还摆着一只石刻大算盘,用来警醒世人,人在做神在算。”

陈平安终于开口问道:“那封寄往京城的密信,是给城隍庙拦截下了?”

渠主夫人摇头道:“回禀仙师,按照我家湖君的说法,那太守行事颇为缜密,确实寄到了京城好友手上才对,只是不知为何,泥牛入海一般,这么多年下来,朝廷浑然不知此事,倒是那个收信之人,官场顺遂,当年都做到了刑部尚书,后来更是家门昌盛,子孙科举文运都极好,光是进士就出了六人之多,如今的家主,也是主政一方的封疆大吏。”

陈平安又问道:“连同这个姓杜的,那么多修道之人一起赶赴随驾城,又是为何?难不成那位随驾城城隍爷,如此光风霁月,交了这么多的山上朋友,想要拉城隍庙一把?”

一直乖乖杵在原地的渠主夫人降低嗓音,仰头说道:“随驾城风水颇为奇怪,在城隍庙出现动荡之后,似乎便留不住一件异宝了,每逢月圆、暴雨和大雪之夜,郡城之中,便都会有一道宝光,从一处牢狱当中,气冲斗牛,这么多年来,好些山上的高人都跑去查探,只是都未能抓住那异宝的根脚,只是有堪舆高人推测,那是一件被一州山水气运孕育了数千年的天材地宝,随着随驾城的怨气煞气太重,萦绕不去,便不愿再待在随驾城,才有了重宝现世的兆头。”

陈平安再眯眼而问,“我不过是随便问了你渠主夫人一番,就知道了这么多骇人听闻的真相,然后那么多能人异士,又经过这么多年了,一个个腾云驾雾飞来飞去,在那座随驾城来来回回,说不得还有不少修士在城中扎根多年,可就没一位神仙老爷,尝试为那户人家翻案?”

渠主夫人这一次的n,是油然而生,并非作伪,然后喃喃道:“翻案做什么?与城隍庙交恶,岂不是更得不着那件异宝了?”

陈平安摘下斗笠,抬头望向夜空,挠了挠头,“这样啊,倒是一个很有道理的说法。”

祠庙神台后墙壁那边,有些声响。

渠主夫人只觉得一阵清风扑面,猛然转头望去。

神台被那人一撞对半而开,尘土飞扬,已经偷偷清醒过来、想要有所动作的鬼斧宫杜俞,直接再被那人单手抓住脖颈,狠狠砸入地面。

当那人起身后,杜俞已经气机断绝,死的不能再死了。

渠主夫人然后在那一刻,身为一位水神娘娘,竟然都感到遍体冰凉,如坠冰窟。

那人,侧身转过头来,望向她。

他面无表情。

眼神如古井幽幽,仿佛水深处,正有蛟龙摇曳,欲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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