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
谢灵应对得体,既无倨傲,也无羞涩,与老侍郎聊完之后,年轻人继续沉默,只是当陈平安这位正主终于出现后,谢灵多看了几眼泥瓶巷出身的家伙。
杏花巷马苦玄,泥瓶巷陈平安。
如今在龙泉郡的山上,已经很出名。
一个已经硬碰硬斩杀金丹剑修的修道奇才,一个收拢仙家山头如买入几亩农田的大地主。
不过有小道消息说,马苦玄和陈平安不太对付,传言早年在神仙坟,大打出手过。
谢灵便很奇怪,陈平安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需知真武山马苦玄,一直是他默默追赶的对象。
而他谢灵,不但有个道法通天的老祖宗,曾经还被掌教陆沉青眼相加,亲自赐下一件几近仙兵的玲珑宝塔。
所以谢灵的视线,从少年时起,就一直望向了宝瓶洲的山巅,偶尔才会低头看几眼山下的人事。
其实还有个刘羡阳,当年因祸得福,大难不死,还被带去了南婆娑洲的醇儒陈氏求学,肯定也会有不错的机缘和前程,可毕竟路途遥远,消息不畅,而且想来在短时间内,仍是很难混得太过风生水起,三教百家的修行,越是出身正宗学脉,越是难以破境神速,虽然大道可以走得更高更远,但是在前期,往往不如旁门左道的天才弟子,那么修行路上一日千里。
至于书简湖那个叫顾璨的小家伙,据说惨淡至极,还失去了那条真龙后裔,估计算是大道崩坏了。
当年骊珠洞天五桩机缘,顾璨是五人当中最早失去的一个可怜虫。
外边的事情。
谢灵不太感兴趣,有些即便师兄董谷和师姐徐小桥说了,他也当做耳旁风。
陈平安今天一袭青衫,头别白玉簪子,别养剑葫,背了一把剑仙。
寻常人眼中的那份神色憔悴,反而无形中减去了几分“嘴上无毛办事不牢”的印象。
站在一众人当中,不说什么鹤立鸡群,最少不会被任何人夺了光彩,哪怕陈平安并未刻意去追求什么,只是言语温和,神色从容,与那些人一一应酬过去,例如与老蛟叙旧,说黄庭国那山崖石刻,说老蛟山林府邸的伙食。与书院大儒说他曾经拜读过著作,说以后有机会还会专程拜访书院,讨教学问疑惑。
老侍郎笑看着一切。
这位算是位列庙堂中枢的从三品高官,清贵且实权,老人对陈平安,当然是有印象的,第一次见面是当年在阮圣人的铸剑铺子,寒酸少年竟然站在了阮秀身边,双方竟然还是朋友,并且双方都不觉得突兀。
在官场上炼就一副火眼金睛的老侍郎,当时就记住了陈平安这个少年。
魏檗今天始终站在陈平安身边,便是龙泉剑宗的董谷,一看就是沉默寡言的性情,都主动与陈平安聊了几句。
签订契约一事,原本并不繁琐,大概因为还有朝廷名为“笔贴”记录官在旁,又有魏檗和阮邛参与这场盛会,礼部侍郎便多加了几个锦上添花的步骤,显得更加隆重一些,当然一定合乎大骊礼制。
从头到尾,并无波折,一行人相谈甚欢,并无酒席庆祝,终究是在林鹿书院,而且身为大骊礼部侍郎,事务繁忙,今年他又是负责大骊官员地方评的主持人,所以马上要去往牛角山,乘坐渡船返回京城,便率先离去。
最后陈平安和魏檗站在林鹿书院一处用以观景的凉亭内。
陈平安没有询问高煊的事情,不合适,毕竟是大隋送来大骊的质子。
魏檗笑问道:“在看什么呢?”
陈平安收回视线,笑道:“没什么。”
站在这座崭新且恢弘的林鹿书院,望向那座既然已无人教书、便也无人的老旧学塾,其实只能依稀看到小镇轮廓,本就看不真切。
魏檗提醒道:“接下来还会有些应酬,留在这边的仙家势力,近期肯定都要陆续拜访落魄山,你做好准备。”
陈平安笑道:“如今对于这些人情往来,不算陌生了,应付得过来。”
魏檗打趣道:“耽搁了练拳,不会觉得有一丝烦躁?”
陈平安摇头道:“不会,世事洞明皆学问,只要有用,又避无可避,不如一早就调整好心态。”
魏檗问道:“为何要侧面了解董水井的事情?是信不过这个人?”
陈平安哑然失笑,赶紧摇头,也没有对魏檗藏掖什么,“没有,我与董水井是朋友。只是买卖一事,涉及到另外一个朋友。既然是买卖,就不能偏袒什么,万一我与他们都是朋友,可朋友之间,却不对路,给我硬拗着扭在了一起,到时候一桩原本三方互利的好事,就因为我在某些事情上的拎不清,失去两个朋友,就太可惜了。”
陈平安已经打算写信给池水城关翳然,大致说了自己有一个朋友,同乡人,叫董水井,是做生意的,为人厚道,不失机敏。但是在信上也会与关翳然坦言,若是为难,或是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