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大的铺子,结果就有两个练气士?”
陈平安点头道:“应该是在挑选弟子,各自看中了一位少年。”
马笃宜撇嘴道:“两个撑死了洞府境的老修士,能找到多好的苗子。”
陈平安笑道:“这种话我来说还差不多吧?”
马笃宜冷哼一声。
陈平安犹豫了一下,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两位老者,一位应该是观海境修士,一位甚至可能是龙门境修士。只不过两位老人早早察觉到了你,所以很快就隐藏了气机,故意让你误以为是洞府境,至于为何没有干脆假装成市井老人,应该是觉得在这种灵气稀薄的偏远小地方,两位洞府境修士,足够震慑我们这些过江龙了,又不至于太过惊世骇俗,所以说,都是n湖了。”
马笃宜眼睛一亮,道:“陈先生,万一人家偏偏认为咱们是冲着他们去的呢?比如要挖他们的墙角?陈先生,我觉得你走入店铺,本身就不妥当。”
陈平安笑道:“所以我们这些外乡人,买完了杂物,就立即动身赶路,还有,事先说好,咱们离开县城城门的时候,记得谁都不要左右张望,只管埋头赶路,省得他们疑神疑鬼。”
马笃宜有些疑惑,因为她还是不懂为何陈平安要走入那间铺子,这不是这位账房先生的一贯行事风格。
陈平安让曾掖去一间铺子独自购买物件,和马笃宜牵马停在外边街道,轻声解释道:“如果两个老人,不是为了收取入室弟子呢?非但不是什么谱牒仙师,甚至还是山泽野修当中的邪门歪道?所以我就去铺子里边,多看了两眼,不像是什么心怀叵测的邪修鬼修,至于再多,我既然看不出来,就不会管了。”
马笃宜叹了口气,眼眸含笑,抱怨道:“陈先生,每天琢磨这么多事情,你自己烦不烦啊,我可是听一听,都觉得烦了。”
陈平安笑道:“想这些,不会烦。可是一想到你每天死皮赖脸不肯回符纸当中,我每天都要掰着手指头,算一算多花了几颗雪花钱,会烦。”
马笃宜羞恼道:“真没劲!”
陈平安双手笼袖,笑而不言。
等到曾掖买完了零碎物件,陈平安才告诉他们一件小小趣事,说店铺那边,那位道行更高的龙门境修士,挑中了木讷少年,观海境修士,却选了那个聪慧少年。
不过这些外人眼中的小事。
可能对那两个暂时还懵懂无知的少年而言,等到将来真正踏足修行,才会明白,那就是天大的事情。
就像当初三骑与许茂分道扬镳后。
有个偶然路过的少年樵夫,不小心给绊了一跤,结果刨开一看,雪地下边的画面,把少年吓了个半死。
兴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苦日子就快要熬不下去的少年一咬牙,壮着胆子,将那块雪地刨了个底朝天。
战战兢兢离去之时,少年身上多了一块散发暖意的玉佩。
那块韩靖信当做手把件的心爱玉佩,一面篆刻有“云霞山”三个古篆,一面篆刻有云霞山的一段道诀诗歌。
大道之上,福祸难测,一饮一啄,云泥之别。
之后陈平安三骑继续赶路,几天后的一个黄昏里,结果在一处相对僻静的道路上,陈平安突然翻身下马,走出道路,走向十数步外,一处血腥味极其浓郁的雪地里,一挥袖子,积雪四散,露出里边一幅惨不忍睹的场景,残肢断骸不说,胸膛全部被剖空了五脏六腑,死状凄惨,而且应该死了没多久,最多就是一天前,并且本该沾染阴煞戾气的这一带,没有半点迹象。
是拥有独门秘术的修士所为。
马笃宜不忍直视,曾掖更是跑到一边干呕。
陈平安将尸体掩埋在距离道路稍远的地方,在那之前,将那些可怜人,尽量拼凑成全尸。
陈平安做完这些,确定附近四下无人后,从咫尺物当中取出那座仿制琉璃阁,请出一位生前是龙门境修士、死后被俞桧制成鬼将的阴物。
然后这头保持灵智的鬼将,花了大半天功夫,带着三骑来到了一座人迹罕至的崇山峻岭,在地界边境,陈平安将马笃宜收入符纸,再让鬼将栖身于曾掖。
开始登山,最终找到了一处崖刻有“斫琴”二字的山中洞府。
山水本身格局,其实灵秀,洞府所在,更是画龙点睛一般。
只是最早开辟这座修道洞府的修士早已不在,然后就给山精鬼魅占据了。
陈平安和“曾掖”步入其中。
百余步后,视线豁然开朗明亮,是一座巨大的石洞,灯烛亮堂,十几头尚未完全化为人形的山泽精怪,加上高坐宝座的一位深山大妖,若是站起,身高应该有两丈多,故而体型大如一座小山,只见他披挂黄袍金甲,头顶冠冕歪斜,有两位衣着暴露的美艳女子,斜靠宝座,正在给那头大妖揉捏敲打小腿,宝座旁边,还有一张紫檀官帽椅,坐着一位笑容玩味的青衫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