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他陈平安反目成仇。
陈平安不愿意去验证,不想去试探人心。
知道了答案,又能如何?
撇开所有,只说恩怨和利益得失的话,不是怕顾璨会对自己的看法,会从亲人变成仇寇。
陈平安在自己心安之时,并不畏惧任何敌人在拳头上的强大,小巷蔡金简和苻南华,再到搬山猿,到之后所有道路上的敌人,都是如此。
陈平安不希望自己已经失去了当年的那个小鼻涕虫,再失去一个初衷是为了娘亲、走到这一步的书简湖顾璨。
更不想顾璨与自己一般伤心。
世事人情,是不是一个人想得越深,就越与人无话可说?
陈平安坐在椅子上,闭眼休憩片刻后,站起身。
妇人紧张问道:“陈平安,你去哪里?”
陈平安说道:“我只要在青峡岛,在哪里都一样,婶婶放心好了。”
妇人欲言又止,终于还是不敢强行挽留。
陈平安一走出春庭府,就立即捂住心口,一手捂住嘴。
强提一口气,缓缓走向山门口的屋子。
到了那间屋子,打开门,关上门,点上桌上灯。
陈平安坐在背对窗户的长凳上,颤颤巍巍,取出杨家药铺买来的药膏,强行咽下。
一人独坐。
桌上搁放着养剑葫,飞剑初一和十五,各自在门口和窗边。
非人情,不可,难近,难亲。
便有了失望。
想得家中夜深坐,还应说着远行人。
似乎便有了希望。
可到头来,还是会失望的。
吃下那杨老头炼制的药膏后,从体魄到神魂,都已经毫无知觉的陈平安,怔怔看着那里灯火,灯花渐瘦天将明。
眼神死寂如古井深渊的年轻人,转头望向窗外。
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