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上,卢白象四人见陈平安停下,就跟着站在桥上。
陈平安看着远方,黑炭小女孩便抬头看着跟平时不太一样的陈平安。
朱敛是一得空就开始翻书看,裴钱看过了陈平安,就踮起脚跟,想要看清楚这疯老头到底成天看些什么,鬼鬼祟祟的,见不得人。
朱敛又是一巴掌抵住裴钱脑袋,轻轻推开。
裴钱问道:“书上写了啥?”
朱敛答非所问,“没写啥,就是些个老套故事。”
裴钱刨根问底,“啥叫老套的故事?”
朱敛呵呵笑道:“对你这个年纪的小娃儿来说,不老套,见啥都新鲜。只不过书上故事,那些悲欢离合,纸上看来终究浅,淡,轻。看过就看过了,很快就会忘记的。可是人活着,饿得肚子咕咕叫,脚底磨出了水泡,给人打了一拳鼻青脸肿,都是实实在在的。”
裴钱皱眉道:“你到底想说啥?能不能好好说话,多学学人家老魏,行不?”
朱敛斜眼打量着手持行山杖的小丫头,啧啧笑道:“胆儿肥了不少啊。”
裴钱笑着退后了两步,摆手道:“不肥不肥,就我这小身板,瘦了吧唧的。”
朱敛合上书籍,埋怨道:“给你一搅和,书上那般荡气回肠的贴身厮杀,索然无味啦,不看了不看了。”
裴钱一头雾水,“书上的人,杀得很痛快?有我爹和神仙姐姐在破庙外那么厉害吗?”
隋右边黑着脸,强忍住一剑削去那老色胚脑袋的冲动,再一巴掌拍死这个口无遮拦的小丫头。
朱敛收起那本香艳异常的书籍,双手负后,摇头笑道:“比不得比不得。”
觉得自己这一记马屁十分出神入化的裴钱,邀功地转头笑望向隋右边这位神仙姐姐。
隋右边转过身,径直走下石拱桥,眼不见心不烦。
裴钱有些纳闷,心想这个臭脸娘们今儿吃错药啦?
卢白象依旧云淡风轻微笑着,此地景色宜人,以后若是自己能够结茅修行,也该寻一处这样风景如画的风水宝地。
陈平安没有理会裴钱那边。
到了宝瓶洲最南边的老龙城,就可以见到那个范二了,还有性情温婉的桂夫人,当然还有灰尘药铺的郑大风。
再往北走,去大髯豪侠徐远霞,徐大哥的家乡,找他和张山峰去,告诉他们此次分别,自己喝过多少的好酒,一双手能数过来就算他陈平安输!
还要去书简湖,看看顾璨那个小鼻涕虫过得如何,见面的时候,会不会成了仙家弟子的顾璨,就再也不会是自己屁股后头的拖油瓶了?
再去大隋山崖书院,那里有李宝瓶,李槐,林守一,于禄,谢谢。
当然还有个弟子崔东山。
估计这一趟走下来,五年之期也就差不多到了,到时候就可以回到家乡,走入泥瓶巷,走上落魄山。
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草窝,更何况自己如今的家,可真不是什么草窝了。
只有真正走过外边的世界,才知道如今的龙泉郡地界,是何等的洞天福地适合修行,山水气运被大骊王朝强行截留在原地的各座大山,可以说每一座都是盖了水字印后的碧游府。
天阙峰青羊宫,有大殿六重之多,分别香火供奉祭祀有各路道家神仙,主殿大柱上的对联,号称一绝,将近四百个字,有“仙人篆书榜金门”的美誉,青羊宫右侧有一堵巨大石壁,云雾袅绕,是一幅天然而生的蛟龙布雨图,左翼靠近悬崖,正是最著名的仙子梳妆台,源于有一棵古老青藤扎根崖畔,枝叶茂盛,一直蔓延垂挂下去,长达百丈,宛如一位天上仙子,以云海作为溪水,梳洗一头长达百丈的青丝。
青羊宫宫主陆雍,是一位潜心修行、不理俗事的老元婴,名声不显,而且这辈子只注重炼丹一事,在山上练气士眼中属于最极端的“文修”,战力极其不符元婴身份,在桐叶洲中部,一些个擅长厮杀的金丹地仙,都不太把青羊宫当回事,因为天阙峰的仙家渡口规模不经常有地仙往来,所以青羊宫的练气士没少受气。
昨天青羊宫来了一位身份比天大的贵客,报上名号后,山门弟子赶紧跑去通报,陆雍竟然舍了一炉丹药毁坏的风险,离开丹炉房,亲自陪同那位大修士逛了一圈天阙峰,战战兢兢,汗如雨下。怪不得陆雍这般伏低做小的作态,实在是青羊宫早年招惹过对方所在宗门,毕竟青羊宫与桐叶宗更近些,桐叶宗又是桐叶洲仙家执牛耳者,经常有弟子下山修行时,路过这座渡口,有此青羊宫一个不长眼的龙门境长老,在一场冲突中,偏袒桐叶宗一位嫡传小仙师,本来这不算什么,人之常情,可哪里知道那个给青羊宫羞辱的下五境年轻修士,竟是不显山不露水的玉圭宗弟子,而且关键是那人姓姜!
玉圭宗姓姜的人,有钱。为何有钱?云窟福地都是姜家的,能不有钱吗?
当年那个姜氏子弟也没喊打喊杀,就是砸了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