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去!”
老人骂骂咧咧。
原来敬仰楼新鲜出炉了一份最新的天下十人,点名道姓,身处何方,武学高低,都有简明扼要的描述,丁婴俞真意之流,都是老面孔,但是其中有一位,就像是突然冒出来的,而且藏匿之地,就在这南苑国京城的太子府,身份竟然是一个厨子。
有个满身烟火气、油盐味的高大老人,忙里偷闲,蹲坐在井然有序、一尘不染的灶房外头,拿着一把金灿灿的炒黄豆,一颗颗往嘴里丢。里边那些他一手带出来的徒子徒孙们,正在忙碌今天的午餐。
老厨子见着了太子魏衍的身影,哀叹一声,皱着一张老脸,清净不得了。
魏衍下令让厨子杂役婢女都散去,老厨子也不出声阻拦,认命一般蹲在原地,长吁短叹。
先前气势汹汹的矮小老人,真遇见了这位榜上宗师,一下子就没了兴师问罪的气焰,沉默寡言,死死盯住这个大隐隐于朝的老家伙。
老厨子则一直斜眼瞥着樊莞尔,迅速看一眼,立即收回视线,好像忍不住,再看一眼,便是樊莞尔都有些奇怪。
魏衍有些犯嘀咕,难不成还是个老不正经?
历代天下十人,除了春潮宫周肥和女子身份的童青青,其实对于人间美色,早就没有谁会上心了。
老厨子第一句话就很能唬人,“你们知道谪仙人分几种吗?”
魏衍和瘦猴老人面面相觑。
樊莞尔因为出身镜心斋,知道一些n。
老厨子捻了一粒炒黄豆到嘴里,“天底下只剩下美食,不曾辜负了。要是连这个还要夺走,那我就就只能去当个酒鬼了!”
老厨子不再多看樊莞尔,将半数炒黄豆一股脑丢入嘴中,拍拍手站起身,“谪仙人下凡,历练红尘,一种是周肥和冯青白这般,早早自知,来此人间,所求为何。所以行事作风,在我们眼中惊世骇俗,可在他们看来,却是天经地义。不过这类谪仙人,所求之物,不会太深。还有就是你那镜心斋的祖师,童青青,似乎在躲着什么。”
“第二种,是陆舫这样的,开窍得比较晚,但是一定会在某个节骨眼上醒过来。”
“再有一种,只是我的猜测,他们一辈子都完成心愿,故而始终无法清醒,浑浑噩噩,过完一世又一世,久而久之,家乡成了故乡,异乡反而就成了家乡。这类人,会比较特殊,往往皮囊出彩,武学天赋很高,但在外人眼中,成就总是距离最高,每次都差了那么一点。”
老厨子又盯着樊莞尔,“但是这类人有些时候,身上难免会带着不合规矩的味道,市井坊间的所谓魔怔了、鬼上身,有一小撮,就跟这个有些关系。你这小女娃儿,近期有没有觉得自己哪里古怪?”
樊莞尔犹豫了一下,点头道:“两次。”
老厨子点点头,笑眯眯道:“丁老魔厉害啊,人间无不可杀之人。人间无不可恕之人。已经不比当年那个疯子差了,而且更加聪明,我看这次他多半要得偿所愿。俞真意要护着这方人间,在我看来,自然也厉害,可在某些人眼中,估计格局还是小了些。反而是一直被俞真意压一头的国师种秋,前些年,独自一人,走遍四国山河和风蛮夷之地,我看出息会比较大。”
老厨子叹了口气,“至于我嘛,说多做多错就多,不闻不问等个死。以前还想着折腾一番,越到后来,看得越多,就越没心气了,这次乱局,丁魔头和俞真意是死对头,有他们两个盯着,这回只要是榜上的,没谁逃得掉,我呢,谪仙人到底是什么东西,已经不好奇了,只想着能够多活个二三十年,就很满足了,所以”
老厨子骤然出手,双指并拢作剑诀,刺穿了自己数个关键窍穴,顿时鲜血淋漓,一身落在俞真意、或是“谪仙人”陈平安眼中,近乎“合道”的气息,瞬间破功,从这座天下最顶尖的宗师,一路下坠,沦为比瘦猴儿还逊色一筹的高手,选择主动退出这场风起云涌的乱局。
老厨子脸色惨白,但是笑容释然,对太子魏衍问道:“这么大一座太子府,再养一个糟老头子二三十年,应该没问题吧?当然,真有需要我出把力的时候,殿下也可以开口。”
魏衍点点头,“先生只管在府上静养,我绝不会随意打搅先生的清修。”
牯牛山之巅,刚刚走到山脚又去而复还的周姝真拿着一封密信,苦笑不已,递给俞真意。
俞真意接过之后,看了信上内容,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周姝真无奈道:“肯定是来自敬仰楼,但绝对不是我们敬仰楼的手笔。”
俞真意抬头看了眼天幕。
当站到足够高的地方,神人观山河,人间即是星星点点的壮观景象,但是很难盯着某一个人仔细瞧。
俞真意对此深有体会。
比如他眼中,看得到状元巷那边的丁老魔、陈平安、陆舫,三人光点尤为刺眼。
更远处,比如有金刚寺两点,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