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穿老龙袍,加上这位老龙城城主也没有如何自报名号,与剑仙许弱一起站在船头寒暄客套起来,所以她没有认出?
这艘渡船直接穿过那片城头上空的云海,然后落在符城之内。
苻畦在亲自为大骊这一行客人安排好下榻之处后,来到苻南华私邸,发现这个儿子神色萎靡地背靠一根龙绕梁。
苻畦问道:“怎么苻家上下,毫无动静?”
苻南华抬起头,望向父亲,“我想了很多很多,好像怎么做都是错的。苻家,老龙城,大骊,骊珠洞天,孙嘉树,苻东海苻春花”
苻南华突然笑了起来,“那你知不知道,其实不管你做什么,你都是下一任老龙城城主?”
苻南华满脸呆滞。
苻畦侧过身,低下头,好似在毕恭毕敬迎接某人。
一个大口大口肆无忌惮吸收“龙气”的少女,好似微醺走入大堂,然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她抬起双手,轻轻拍了拍手掌。
一件龙袍浮现在她身后,雾气腾腾,像是在以水雾清洗衣物一般。
之后她站起身,那件龙袍自动穿戴在她身上,上边的九条云海金龙,开始活灵活现地流转游动起来。
她踢掉靴子,盘腿坐在椅子上,披着那件太过宽松的龙袍,显得有些滑稽,她皱着脸委屈道:“没了骊珠洞天的禁制之后,还要假装自己是一只蝼蚁,好辛苦啊。没办法,我暂时还打不过他们中某些人,臭道士,阮邛,宋长镜,那位深不可测的墨家巨子,剑修许弱,等等等等唉,总之挺多人,算了,不提这些。还是这里好,不愧是当初登陆宝瓶洲的第一处风水宝地龙气经过这么多年维护,还剩下不少,你们苻家做得不坏,以后肯定有赏,大大有赏!”
苻南华看着少女那张挺熟悉的稚气面孔,然后再转头看看满脸平静的父亲,最后再使劲盯着那件祖传老龙袍。
苻南华发现之前差点疯了一回的自己,这次是真的要疯了。
她环顾四周,“为了顺利来到这里,我受了好多委屈啊。但是最委屈的是,所谓的顺利,还是那个臭道士施舍给我的”
她突然伸手指向苻南华,厉色道:“你这只蝼蚁,听说你连一个陈平安都不敢杀!你根本就不配姓”
少女转头望向苻畦,“你们姓什么来着?”
苻畦恭敬回道:“启禀小姐,我们姓苻。”
少女有些悻悻然,气焰全无,慵懒缩在椅子里,或者说是蜷缩在那件龙袍之中。
苻南华距离崩溃,只差一线之隔。
少女低头打量着老龙袍,“历史上九位宝瓶洲皇帝的筋骨气血,嗯,还不错。”
她视线下移,喃喃道:“低端的云海差了点。”
她眼睛一亮,露出一双金色瞳孔的诡谲眼眸。
好似猜中少女心思,苻畦苦笑道:“小姐,老龙城上空的那片云海,近期还不能收入龙袍之中,否则万众瞩目之下,动静太大,有心人很容易发现端倪。”
少女叹息一声,“我知道轻重。”
她最后醉眼朦胧,像是一个醉酒汉,“到了这里,真不想再挪窝啊。”
她猛然跳下椅子,轻轻一抖,原本巨大如被褥的老龙袍,立即变得无比合身,她站在大堂上,望向门外,她似乎在犹豫什么。
孙氏祖宅,老祖听到现任家主的计划后,苦笑道:“当真值得吗?就不怕此战之后,一蹶不振,被苻家联手四家一起吞并了咱们?”
孙嘉树脸色如常,“我只恨孙家家底不够大,我孙嘉树只能赌这么大。”
孙氏老祖沉默许久,问道:“如果被那少年知晓我们孙家的初衷?”
孙嘉树眼神坚毅道:“他不会知道的,就算退一万步说,他知道了真相,可我孙家为了他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以后的回报,注定只多不少。”
孙氏老祖再问,“如此急功近利,当真合适吗?就不能像那少年的三境破四境,顺其自然,水到渠成?”
孙嘉树摇头道:“我孙嘉树一个人,当然能等,可是东宝瓶洲和天下大势,不能等!”
这位孙家的元婴老祖唯有叹息,不再劝说什么。
在那之后,少年从内城高楼那间屋子,走回孙氏祖宅的池塘。
之后竟然风和日丽,天下太平。
孙嘉树还是隔三差五回来一趟祖宅。
还是每次回来,都要住上一夜,然后跟三位金丹境供奉赌上一次,最早一次是一枚谷雨钱,第二次是两枚,第三次是四枚,第四次是枚。
最终孙嘉树赌了四次,输了四次,在那之后孙嘉树就不再下注了。
而那个陈平安,依旧每天会去守夜钓鱼,然后等待旭日东升朝霞万丈的那一刻。
在陈平安住在孙氏祖宅的第二十天,孙嘉树还在以道家一门坐忘术深入睡眠,结果就听陈平安在远处大声喊道:“孙嘉树,快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