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跑,回到门口那边。
崔东山喉咙微动,感激抬起手臂,用手背抵住嘴巴,良久之后,才放下手,深呼吸一口气,世间水图共计一十二幅,分别描绘有四座天下的十二条大渎,眼前这一幅,正是天上之水,取自“一剑破开小洞天,黄河之水天上来”的奇景。
当年还是文圣首徒的崔瀺,与白帝城城主在彩云之间手谈对弈,崔瀺虽败犹荣,那位大魔头便以这幅珍贵非凡的画卷相赠,崔瀺对于这位坐镇白帝城的魔道巨擘,亦是推崇备至。
崔东山屏气凝神看水,心中却想着山。
遥想当年,老崔瀺曾经一人独行,芒鞋竹杖,走过天底下最崎岖的山路,登山难于登天。
少年崔东山一想到此,情不自禁地伸手拍打膝盖,高声道:“噫吁嚱,危乎高哉!”
突然他愣了愣。
只见水图之上,凭空出现了一座小石崖,不甚起眼,可是石崖之上,有一位熟悉身影的消瘦少年,迎风而立,他临水而立,双手掐诀,眺望远方。
远处少女谢谢看到这一幕后,更是震惊不已。
陈平安怎么自己带着一方石崖,偷偷跑到这幅水图上了?
崔东山早已恢复平稳气机,此时双手合十,嬉皮笑脸道:“先生在上,受学生一拜。”
然后崔东山向后倒去,再横着打了个几个滚,嘴里念叨着:“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烦忧呀多烦忧,烦忧个大爷的烦忧呦”
少女坐在门口那边,忍不住抬头看了眼天色,不像是要打雷的样子,有点可惜。
一个矮小壮实的汉子走出东华山书院,一路行走,找到了附近一栋闹中取静的宅子,开始敲门。
并无反应。
这栋院子早已租借出去,平时老人深居简出,几乎从不露面,但是那天晚上一场跌宕起伏的神仙打架,让有心人意识到此地有蛟龙盘踞。
虽说那场交手,是自称崔家老祖宗的白衣少年,在东华山之巅的出手,更胜一筹,一整宿的法宝乱轰,堪称绚烂,但是魁梧老人的种种应对,亦是不俗,哪怕是境界足够高的行家里手,自认若是站在老人的位置上,亲身对阵那个乱丢法宝好似丢烂白菜的白衣少年,绝对支撑不到天亮。
汉子一脚踹开大门,大踏步走进去,看到一个脸色阴沉的魁梧老人,正是十境练气士蔡京神,站在院子里,桌上有一壶酒,有许多精致的下酒菜,醇酒佳肴。对于他这种凡夫俗子眼中的陆地仙人而言,这点聊胜于无的享受,实在微不足道。
蔡京神是昨nn宫大战的旁观者之一,此时看到跻身武道止境的外乡汉子,自然没有半点底气,可是没有底气,不代表老人就要低头哈腰,神色不卑不亢地问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你破门而入,有何贵干?”
李二见着了蔡京神,一个字不说,就是迅猛一拳,打得措手不及的老人撞入内屋,当场吐血,撞烂了屋门和桌子,在大堂匾额下的墙角那边,倒地不起。
李二转身离去。
蔡京神有些n,靠着墙壁坐起身,本想着好歹要说上个一两句话再动手,所谓的一言不合大打出手,好歹还有“一言”不是?哪里有这汉子这般不讲理的?这不是仗势凌人是什么?堂堂十境练气士,大隋豪阀蔡家的老祖宗,忍不住破口大骂道:“有本事再来一场!”
然后那汉子就从已经没了大门遮掩的门口,再次走入院子,站在那里,望向屋内的蔡京神。
老人咽了口唾沫,“我在跟那天的白衣少年说话呢,跟你没关系。”
这句话脱口而出后,老人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下去。
汉子腰间悬挂着一只空酒壶,问了个稀奇古怪的问题,“你桌上那壶酒卖多少钱?”
白发苍苍的魁梧老人有些茫然,然后心中悲愤,想着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道:“不知具体价格,约莫着最少三四十两银子吧。”
李二想了想,“那我把境界压在第境,咱俩再打过一场。”
蔡京神彻底怒了,老子喝壶酒而已,怎么就招惹你了?
老人到底不是任人欺凌不还手的性子,而是大隋大修士中公认的性情暴躁、战力卓绝,站起身怒色道:“打就打,怕你娘!”
片刻之后,李二离开院子,返回书院。
老人在院子里躺着,虽未重伤,但是一时半会是注定站不起来了。
老人望着天空,这辈子头一次,如此憋屈和辛酸,觉得这日子没法过了。
老子姓蔡,不是下酒菜的菜啊。
等下修养好了,老子就去皇宫面圣,要离开这晦气的东华山,离着山崖书院远远的,大隋京城也不待了。
李二说要自己随便逛逛书院,李槐就先回去,结果发现李宝瓶和林守一都在,两人刚到没多久,李宝瓶正在跟李槐他娘亲闲聊,“婶婶,你们要在书院待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