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安说道:“能不能让自己记住不记住这个名字?”
金丹修士苦着脸,灵光乍现,以心声信誓旦旦道:“晚辈可以发誓,绝对不对外说及今天发生的任何事!”
事实上,魂魄被剥离出皮囊后,再杵这儿当门神,就光顾着守住一点灵光了,还真没看见听什么什么多余事。
陈平安说道:“我是玉圭宗客卿,可以劳驾姜宗主传授你一门心誓秘法,就当是弥补道友的修为损耗了。”
金丹修士如遭雷击,姜宗主?!玉圭宗姜尚真?
呆滞转头,果真见到了台阶上一个朝自己招手的男人,那一脸贱兮兮的招牌笑意、神色,如假包换!比任何言语都管用。
这位金丹修士膝盖一软,还真不是他没骨气,实在是今天好似被五雷轰顶的次数太多,小小金丹,扛不住了。
姜尚真就只好传授了一门玉圭宗发誓秘术,这可是一位上五境女仙都没有的待遇,比起修道之人以真名点香火,用自家祖师堂发誓,当然更加管用。
陈平安看着那个额头渗出汗水的金丹修士,双手笼袖,微笑道:“说说看,哪里人,说得仔细点,以后说不定我会去做客。”
那位金丹当然不敢有任何藏掖,竹筒倒豆子,该说不该说的,管他娘的,老子先保命再说,所以事无巨细,都说了个一干二净。
原来这个名为戴塬的金丹地仙,是虞氏王朝的内幕供奉,虽然在内幕地位不高,但是比起外幕供奉、客卿,还是要强上许多,因为实权更多。那虞氏王朝,当初山河变色,皇帝带着太子一并逃难,却不是去往北方,也不是赶往那座去往第五座天下的大门,因为根本来不及,所以匆匆避难逃入了一处极为隐蔽的山水秘境,地盘不大,是戴塬所在仙家门派的镇山重宝,足够浩浩荡荡几千号皇亲国戚们、以及一国境内各路谱牒仙师们隐世避祸就是了,将烂摊子交由一个庶皇子,穿了龙袍接过玉玺,就当是领国主政了,最终蛮荒天下占据一洲山河,虞氏王朝当然难逃一劫,而且在那之后,不是一般的丑态百出,新帝先是奉迎一位军帐妖族修士为父皇帝,自降为儿皇帝,然后在甲子帐早有谋划的授意安排下,虞氏王朝在内的几乎所有桐叶洲大国,从庙堂到京城再到地方州郡,从官场到山上再到江湖,礼乐崩坏得令人发指,短短数年之内,人心之阴私险恶,一览无余。
所以等到天下太平,虞氏老皇帝就带着太子和一干国之砥柱,顺理成章地收拾旧山河,倒是没忘记连下数道痛心疾首的罪己诏。
如今虞氏王朝和戴塬所在仙家,又攀附上了一个来自北边别洲的大门派,不到几年,就又欣欣向荣。
言语之时,戴塬始终小心翼翼打量着那位前辈的神色,所幸一直双手笼袖笑眯眯的,不像是生气的样子。
陈平安笑道:“你说那处被你师门掌握的秘境,有四大景,绿珠井,唤龙潭,白玉山市,系剑树,对吧?劳烦戴道友给我详细说道说道,我这个人,最喜欢听这些奇人异事和山水秘闻。还有你家那位祖师,叫高太书,好名字,更是一位有望打破瓶颈的金丹老地仙?戴道友果然是出身仙家豪阀啊,一门两金丹,难怪能够为虞氏王朝扶龙续国祚。”
戴塬笑容尴尬。以前他还真是这么觉得的。
而他作为两位金丹之一,又有祖师和师门作为靠山,在那虞氏王朝,只比一位深藏不露的护国真人,以及一位远游境武夫的大将军,略逊一筹。桐叶洲仙家山头的数量,虽说相对于一洲的广袤山河,还是略显稀少,可是势力聚拢、山水气数凝聚,就更容易出高人。只不过这些都是不堪回首的老黄历了,如今桐叶洲修士,除了上五境还好,其余地仙在内,见着了别洲修士,境界都要自降一境,尤其是见着了宝瓶洲和北俱芦洲修士,更需要降两境。
陈平安听完了四景,啧啧称奇道:“戴道友,你那师门可谓生财有道啊。”
绿珠井的井水,能够让女修驻颜有术。而那唤龙潭,当然不可能真是蛟龙,而是蛟龙之属近裔。
至于那处山市,峰峦奇绝,山崖通体莹白如玉,大小洞窟三十六座,山顶有一雪湖,积雪千年不消,虽然被誉为白玉洞天,其实并未跻身三十六小洞天之列,当然是戴塬师门自吹自擂出来的名号,不过那山市确实不俗,有一座半真半假的白玉宫阙,朱楼巍焕,人物往来,旗帜甲马锦幔,每逢个百年,就会有一场机缘降世,或天材地宝,或修行秘籍,可以让师门嫡传去寻觅。
系剑树,在戴塬看来,最没啥花头,其实也就是早年一位年纪极轻的元婴剑仙,在那边醉酒休歇,顺便眺望白玉洞天,欣赏山市,期间随手将佩剑挂在了树上,后来等到那位元婴剑仙跻身了上五境,祖师高文书收到山水邸报的当天,就让人在树下立起了一块“系剑碑”。
陈平安问道:“那绿珠井,当真可以让女子驻颜?”
戴塬小声道:“不瞒前辈,纯属胡扯呢,就只是每年都从山市雪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