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七百四十三章 天下小心火烛  剑来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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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秀姐在来时路上,私底下传授了一门好像全然没有跟脚的剑术给他,让谢灵十分开怀。

秀秀姐虽然对万事万物都漠不关心,可好像对自己,终究是有些不同的。

事实上,阮秀早就教了董谷一门远古妖族炼体法门,更教了徐小桥一种敕神术和一道炼剑心诀。

至于谢灵这边,阮秀只是在御风途中,无意间想起此事,觉得自己好像不能太偏心,才随便给了这个心比天高的师弟一门剑术,品秩不高,只不过相对适合谢灵的修行。

董谷和徐小桥也同时告辞离去。

阮秀没坐在那几条竹椅上,而是从屋子里边搬了条凳子落座,轻声道:“恭喜跻身元婴境。”

刘羡阳挠挠头,“没头没脑的,破境没道理。”

阮秀其实知道真相,是那位齐先生的关系,却没有与刘羡阳说破。

刘羡阳递过一把瓜子,阮秀摇摇头。

刘羡阳自顾自嗑瓜子,没来由随口说道:“如果光阴长河可以倒流的话,秀秀姑娘重新走一遍骊珠洞天,是不是会过得更开心些。”

阮秀想了想,答道:“不能作此想。”

青衣女子,还是扎了一根马尾辫。

这么多年来,偶尔会扎成麻花辫,反正大体上都是变化不大的。

刘羡阳点点头。

阮秀说道:“其实抓鱼没那么难。”

刘羡阳笑道:“对我们来说,小时候会比较难,大了后,也还好,我跟陈平安,还有小鼻涕虫,其实水性都不差。”

刘羡阳突然说道:“当年被误认为是督造官私生子的宋搬柴,宋集薪这个名字,好像是宋煜章帮忙取的?”

阮秀摇摇头,“不清楚。”

从来不感兴趣。

刘羡阳用脚尖在地上写了个“帝”字,再写了个“薪”字,然后自顾自说道:“在南婆娑洲求学的那些年里,我喜欢跟一个同样是外乡人的许夫子问东问西,那位许夫子比较擅长解字,只要带酒去请教,就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所以我跟着学了些皮毛。当时我什么都不懂,就什么都敢问,闹着玩,就让神神道道的许夫子解字算命,我的,陈平安的,宋集薪的,不曾想许夫子就顺藤摸瓜,说了一大通,当时听得我一知半解,就没当真,也没多想。”

比如帝若只以象形字去解,就会让后世人如坠云雾,所以那位许夫子就另辟蹊径,先以手指蘸酒水,在桌上先写帚字,将其解意为捆束的柴薪,最终再往祭祀一事上去靠拢,还与刘羡阳说了那铸炼阳燧一事。许夫子学问极大,涉猎极多,其中又有谈及论衡篇,说那柴垛集聚,若是再有一把阳燧古镜,借此与天取火,便是远古时代,人族在统祭天上诸神时,此为最高规格的祭祀之一。

于五月丙午日中之时,天下长日之至,阳气极盛之时,郊之祭,大报天而主日,配以月。

许夫子当时与刘羡阳笑言,说自己有两位好友,一个姓王,一个姓郑,对此都有注疏,几个人各执己见,早些年还吵得厉害,只是后来都被列为禁书,流传不多。

许夫子最后说这些老黄历,只是读书人闲来无事的纸上学问事了。

刘羡阳心中叹息一声。

五月初五。刘羡阳,宋集薪。

刘羡阳转头说道:“与秀秀姑娘是好朋友,有些话我就不多说了。不然阴阳怪气的,我自己都讨厌。”

阮秀摇摇头,“其实没关系,既然是朋友,多说些也无法。”

刘羡阳沉默起来,“有些怀念当年的光景了。”

阮秀坐了片刻,起身离去。

重新走到那座曾经悬挂老剑条的石拱桥,阮秀坐在石桥上。

脚下就是潺潺而流的龙须河。

远古天下,人族蝼蚁,其实人人皆在光阴长河当中,多少小鱼碧水中。

对于阮秀而言,确实“抓鱼不难”。动辄烹海煮湖,炼杀万物。当年水火之争,是以“李柳”落败告终。

所以之前李柳去神秀山见阮秀,双方“此生”唯一一次闲聊,其实都不算和气。阮秀还说过李柳不会做人。

阮秀沉默许久,突然抬头望向天幕,神色淡然,“好久不见,持剑者。”

她与生而知之的李柳不同,以后只会更加不同。

阮秀轻轻抖了抖手腕,盘踞有一条酣眠火龙。

于五月初五,选江心炼镜阳燧,以取天火,大炼五行,照彻天下。

巡夜打更,是为了告诫人间,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有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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