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宁姚的陈平安了。其实长大以后,这些年远游也好,休歇也好,都没觉得如何不自在,没觉得怎么吃苦头。失望难免会有些,希望更多就是了。”
“只是有些真心话,你总是听了就羞恼,我就只好一句句余着了。你曾经问我,喜欢一个人,有那么了不起啊?我一直想对你说,陈平安喜欢宁姚,宁姚喜欢陈平安,当然是天底下最了不起啊。人间万万年,就只有我们相互喜欢啊。”
遇见宁姚,是陈平安在四岁之后,最高兴的一件事。
你好宁姑娘,我爹姓陈,我娘姓陈,所以我叫陈平安。
宁姚,一定要平平安安的。
宁姚收起信,闭上眼睛沉默许久,终于起身来到门口,她再次伸手抵住眉心。
捻芯从厢房那边走出,以心声问道:“这就是你无法破开仙人境瓶颈的原因?”
宁姚点点头。
这把温养多年的仙剑“天真”,竟然想要让她宁姚成为剑侍,由本该是剑灵的她,来当那剑主。
所以跻身仙人境后,宁姚就在心境中,两次差点将其直接拘禁起来。这些年那“天真”就像个顽劣丫头,一直四处逃遁,哪怕宁姚都很难寻觅踪迹,至于先前异样,是同样作为剑灵的仙剑“太白”,与天真有些玄之又玄的感应。相信其余两把仙剑,龙虎山“万法”,与白玉京“道藏”,都是和“天真”差不多的光景。
捻芯说道:“慢慢来吧。”
宁姚默不作声。
捻芯看着宁姚,突然笑道:“你好像没有我想象中那么伤心。”
宁姚说道:“因为我相信他。”
老秀才依旧只在自家人眼前现身,笑呵呵道:“小姑娘都变成大姑娘喽。”
裴钱下意识抱拳,然后觉得不太对,见宝瓶姐姐作揖,就立即跟着与文圣老爷作揖行礼。
裴钱是前不久跟随郁狷夫一起回的中土神洲,然后听说了郁氏附近的这座书院,她就独自背着竹箱、手持行山杖一路远游至此,至于那个小哑巴阿瞒,死活不愿意挪窝,就留在了郁狷夫家族那边继续当哑巴。裴钱只好叮嘱他别忘了练拳,孩子当时依旧没说话,既不答应,也不拒绝。
这座书院不在儒家七十二书院之列,如果是,裴钱反而就不来了。
只是裴钱没有想到竟然能够碰到宝瓶姐姐。
老秀才与她们摆摆手,疑惑道:“怎么,又跟人吵架了?”
李宝瓶点点头。
书院山长,就是那些点评何谓醇儒之人,不但如此,还写了诸多文章,慷慨激昂,针砭时事,为这位出身亚圣一脉的书院山长,专骂自家圣贤,为他赢得山下无数赞誉,只是听说有些扶摇洲和南婆娑洲的返乡修士和士子,想要来此与山长争辩,好像都给拒之门外了,一来二去,山长就又写了篇文章,写那世风日下,实在堪忧。
李宝瓶与那位山长的某位嫡传学生争论过,李宝瓶先认可了山长言论的一个个可取之处,说浩然天下和中土文庙,肯定容得人人说心里话,只是等李宝瓶刚说到第一个有待商榷之事,比如山长之真心言语,所谓的真话,便一定是真相了吗?读书人读到了书院山长,是不是要自省几分,稍稍耐心几分,听一听持有异议的年轻人,到底说得对不对不曾想对方就立即满脸讥讽,摔袖离去。
李宝瓶当时只是叹了口气,又是这样。
当时裴钱一直面无表情站在李宝瓶身旁,对那个背影当场骂了一句“去他妈的”。
那位书院山长嫡传耳聋又变耳尖,立即转头,质问裴钱在说什么,有本事再说一遍。
于是裴钱就又说了句去你妈的。
大概是不愿意有辱斯文,那位士子大笑不已,转头与李宝瓶说你瞧瞧,这些就是你们持有异议之人的态度,值得我那山长先生听半句吗?
老秀才听过了李宝瓶简明扼要却一五一十的阐述,笑眯眯点头,“小宝瓶讲理说得好,裴钱骂得也好。都好都好。”
文圣一脉,除了关门弟子,嫡传都是拿来骂的,可是再传弟子,老秀才当然是怎么夸都夸不够的。
裴钱微微赧颜,习惯性挠挠头。原本还担心文圣老先生会责怪自己几句。骂自己再多都没关系,可如果连累师父就不好了。
老秀才让她们稍等,去找了那骂天骂地骂圣贤、忧国忧民忧天下的书院山长。
结果那个山长起先没能认出老秀才,争论一番后,山长嫡传嘀咕一句你算老几。
老秀才立即回骂一句“我算老四!”
山长愣了愣,有些了然,反而愈发书生意气,一身的大义凛然,质问早已不是文圣的老秀才,是不是要以曾经的圣贤身份让我闭嘴不言?
老秀才就懒得多说什么了,重新找到李宝瓶和裴钱,一起去往郁氏家族,那个郁老儿果然是个臭棋篓子。
老秀才猛然抬头。
壮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