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小米粒吓得整个人钻入水中,双手胡乱扑腾,瞬间在水底远去数十丈。
泓下一时间有些愧疚。
片刻之后,探出脑袋,先是急得哭花了眼,因为家当都留在了岸上,只是小姑娘很快咧嘴,哈哈大笑。
她在这儿,咧嘴簸箕大,都没人管哩。
周米粒一个蹦跳出水面,大摇大摆踏波而行,蹲下身,拍了拍扁担竹杖,一本正经安慰道:“莫怕莫怕,我逗你们玩的。”
泓下想了想,还是没有跟周米粒询问落魄山上,那股似有似无的恐怖气息。
涉及大道,天大事情,更不该将小姑娘拽进来。
所以泓下只是笑道:“今儿要与我说哪个江湖故事?”
周米粒嘿嘿笑着,“欸乃一声山水绿。晓不得,听过么?”
泓下笑道:“听说过。”
周米粒愣了愣,完蛋,今儿没能开门大吉。
泓下突然心有大怖,那个让她根本不敢有半点走江心思的罪魁祸首,第一次莅临黄湖山。
龙泉剑宗,女子阮秀。
这可是一位好似“飞升”去往宝瓶洲天幕,亲手打杀过一尊远古神灵的存在。
所幸还有个被蒙在鼓里的周米粒,瞧见了可亲可爱极了的秀秀姐,使劲挥手道:“秀秀姐,吃瓜子喽!”
阮秀笑眯眯,缓缓走到小米粒身边,弯腰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接过她的一大捧瓜子。
阮秀斜眼瞥了眼那战战兢兢的泓下,以心声问道:“你就是这么当的落魄山一份子,只会混吃等死?还不离湖出山去走江,要打算等我先死了再说?”
泓下脸色惨白。
她哪敢有这等心思。
真是要冤枉死她了。
阮秀说道:“在我离开后,你立即滚去走江。”
泓下牙齿打颤,只能轻轻点头。
事实上,她都不确定自己是否当真点头。
周米粒眨了眨眼睛,看了看嗑瓜子的秀秀姐,再瞧了瞧泓下姐姐,轻声问道:“秀秀姐,怎么泓下姐姐好像有些怕你啊。”
阮秀笑道:“胆子小呗。比米粒还小。”
周米粒本来想要笑,只是秀秀姐在说泓下姐姐,她就没笑,还不忘伸手在身前,朝泓下姐姐偷偷摆手,示意没有的没有的。
阮秀说道:“咱们去神秀山那边玩去?”
周米粒为难道:“我刚到这会儿,还没跟泓下姐姐聊几句话呢。”
阮秀说道:“那你们先聊,我坐一旁。”
最后黑衣小姑娘坐中间。
泓下岂敢坐在阮秀身旁?
阮秀在听过一个关于哑巴湖的故事后,摊开帕巾,捻起一块糕点,递给小米粒。
周米粒立即懂了,摇头晃脑先吃糕点。
然后讲个关于好人山主的江湖故事!
多得很,她有一大箩筐哩。
像上次她说陈好人与自己偶遇山精,吟诗不成,结果给它们撵出洞府,秀秀姐就可开心了,周米粒是第一次见她那么笑呢。
那会儿的秀秀姐,从真好看,变成了最好看。
杨家铺子。请来刘十六,帮忙护阵。
杨老头还喊来了阮秀。
刘十六是当真有些无奈了。
先前不碰头,也就罢了,这会儿面对面,确实古怪。
何况还要再加上那个当年双方大有渊源、却由于大道歧路最终不太对付的“李柳”。
小师弟长大的这地儿,怎么回事?
杨老头将那老烟杆别在腰间,
杨老头突然望向阮秀,摘下烟杆,说道:“给你吧,帮忙转交给他。”
阮秀点头,接过杨老头抛过来的老烟杆。
刘十六顿时眼睛一亮,有些笑意。
当年他们文圣一脉,刘十六的三位师兄弟,哪个不是人中龙凤,偏偏个个好似守身如玉,其实爱慕三人的女子,山上山下,何曾少了?不敢说多如过江之鲫,确实也是不少的。
可惜大师兄崔瀺是因为心无旁骛,志向高远,对待女子,虽然历来不会刻意冷落排斥,却至多待之以礼罢了。
师兄左右是觉得女子好烦人,喜欢我做什么?你们喜欢崔瀺或是齐静春去。
小齐则是根本不开窍。
在刘十六和阮秀之后,山君魏檗也被喊来,这位北岳地主,神色凝重。
魏山君与施展了障眼法的刘十六站在一旁,前些时日,偶有问询,魏檗都对外宣称,是自家披云山的中土故友。
至于有无人相信,魏檗不去管了。
反正又不是与外人说自己再也不举办夜游宴了。
魏檗问道:“是否需要晚辈运转山河?”
杨老头摇摇头,“神通一事,我略懂一二。”
魏檗哑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