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韦文龙籍籍无名,除了在春幡斋内部,在倒悬山也名声不显,所以无此必要,可米裕作为一位名气远胜实力的剑仙,还是要注意些。
米裕摘下养剑葫“濠梁”,喝着桂花小酿,道:“真当我是傻子啊。”
韦文龙道歉道:“是我多嘴了。”
米裕笑道:“道什么歉,真当我是傻子,我都不生气,更何谈你是好心。”
米裕拍了拍韦文龙的肩膀,“文龙啊,以后在我这边,别这么拘谨了,没必要,多生分。”
韦文龙愈发拘谨。
米裕重新趴在栏杆上,以心声说道:“韦文龙,春幡斋那些年,你是凭真本事,赢得了隐官大人、还有晏溟和纳兰彩焕的认可,所以你千万别这么瞧不起自己,退一步说,你若是如此,让我米裕又该如何自处?”
韦文龙有些不知所措。
米裕也不强人所难,“算了,该如何如何,你怎么轻松怎么来。”
韦文龙好奇问道:“米剑仙,为何这一路北上,隐官大人和他的落魄山,都没什么名气的样子?尤其是隐官大人,连那北俱芦洲和宝瓶洲两边各自评选出来的一份年轻十人,隐官大人都没有上榜。不但如此,处处仙家渡口,各色修道之人,哪怕谈及隐官的家乡,也至多是聊那北岳披云山和魏山君的夜游宴,为何宝瓶洲好像从没有过隐官这么个人?”
韦文龙越说越疑惑,“哪怕隐官如今才而立之年,可上次去咱们那边的时候,也是二十多岁的人了,以隐官的本事,宝瓶洲山上岂会半点不知?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隐官刚到剑气长城,就可以连过三关,连赢了齐狩和庞元济这些天之骄子,这等实力,在这小小宝瓶洲,难道不该是与魏剑仙当年差不多的名声?”
米裕说道:“他不欲人知便不可知。他想要让人知,便不可不知。”
韦文龙深以为然。只说那中土神洲的林君璧返乡之后,是什么光景,通过跨洲渡船,春幡斋还是有所耳闻的,清一色的赞誉,从儒家文庙的学宫书院,到中土神洲的宗字头仙家,再到邵元王朝的朝野上下,林君璧一时间可谓时来天地皆同力。
不过米裕又道:“真正的原因,是他觉得到了剑气长城,不在家乡了,反而才可以真正做到无所顾忌。”
韦文龙小声道:“潜龙在渊。”
有朝一日,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米裕说道:“文龙啊,凭借这份天赋,你到了落魄山,我敢保证你一定混得开!”
韦文龙问道:“米剑仙为何有此说?”
米裕笑道:“隐官大人,不经常念叨一句以诚待人嘛。”
韦文龙点头道:“在理。”
米裕转头看着韦文龙,“文龙啊,你没有女人缘,不是没有理由的。你连隐官大人一成的功力都没有。”
韦文龙惭愧道:“那是当然。隐官大人持身极正,又善解人意,与人相处,处处将心比心,还能够克己复礼,许多女子喜欢也正常。”
米裕笑骂道:“他娘的你也是个有本命神通的,好一个人生何处不是落魄山。”
韦文龙这位落魄山的未来财神爷,一头雾水。
龙舟渡船在牛角山停岸后,米裕找到了刘重润,用无比娴熟的宝瓶洲雅言微笑道:“刘管事,我这人的真名,不值一提,江湖绰号没米了,刘管事,我很快就是落魄山的谱牒仙师,以后咱们常走动啊。”
刘重润不知道此人为何要说些没头没脑的言语,所以敷衍客气了几句,登船即是客,做买卖,伸手不打笑脸人。
对方真要是去落魄山祖师堂烧香拜挂像的谱牒子弟,还好说,人情往来,不着急一时。不过刘重润总觉得眼前男子,长得也太好看了点,以后自家螯鱼背那边,可都是些年纪不大阅历不深的女子,以后得悠着点了。到时候可别闹出什么乌烟瘴气的幺蛾子,只因为眼前这个言语不着调的男子,使得一座螯鱼背,应该好好修行的诸位弟子,跟闺阁怨妇似的挂念一个别家男子,或是干脆如泼妇妒妇一般争吵不休,她刘重润估计能被气个半死。
韦文龙站在一旁,心中百思不得其解,米剑仙这一路,对翻墨渡船的女修,好像都很疏远,没任何搭讪,哪怕有渡船女修主动与他言语,米裕也敬而远之。
米裕和韦文龙入乡随俗,步行去往落魄山。
绕路走正门,路过悬崖山脚处,米裕停下脚步,笑着有意思有意思。
韦文龙只看出那些存在着填坑痕迹的一大片地面,仰头望去,问道:“米剑仙,是几位纯粹武夫的跳崖玩耍?该有金身境了吧?”
米裕摇头道:“是同一人,而且未到金身境。”
韦文龙也摇头,“深浅不一,差距不不该是同一人。若是同一人,时日久了,大坑痕迹又不该如此明显。总不能是这么短的时间,接连破境。隐官大人也做不到的。”
米裕问道:“咱们打个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