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就当让我偷个懒了。”
老妪轻声说道:“请小姐速回,小姐若是不答应,我如何能够安心出拳。在姚家,在宁府,从无懈怠,今天小姐就让我私心一回。”
老妪挪步挡在宁姚身前,面朝南方战场,背对家乡,笑道:“小姐,以后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姑爷,姑爷这样的好男人,遇到了就莫要错过,白白便宜了其她女子。别说老爷夫人,便是我和纳兰老狗,也不答应。”
老妪怒道:“宁丫头!莫要等我,去等陈平安!一百年,一千年,都值得!”
九境武夫白炼霜,以拳开路,就此前行,人与拳皆远去。
老妪此行,也有愧疚,也有不舍,也有释怀。
位于战场最前方的陈熙,一剑劈开某位王座大妖的小天地,掉转剑尖,直接找到那头身在战场的大妖重光。
那场十三之争,之前的攻城战,蛮荒天下妖族的坐镇之主,便是这头飞升境大妖。
大妖重光顿时瞠目结舌,不知道这陈熙发什么疯,竟是舍了性命、道行不要,递出那一剑。
若是陈熙只是追杀,重光还真不怕,自有无数手段可以避其锋芒,至多损耗些辛苦积攒的百年道行、外加一两件防御重宝罢了。
那位先前与陈熙厮杀的王座大妖,丢出手中雷矛,直刺老剑仙陈熙后背。
别处纳兰烧苇亦是不惜代价,替老友陈熙挡下这一矛,任由自己身陷两头王座大妖的围杀之局,目送陈熙一剑远去。
在剑气长城城墙上刻下一个“陈”字的老人,大道性命,毕生剑意皆在此剑中。
大妖重光任你是飞升境,如何能够不死。
纳兰烧苇放声大笑,“不如再来一头王座畜生?!”
浩然天下那拨阴阳家修士和墨家机关师都已经离开。
陈三秋,叠嶂,两人结伴而行。
两人都是第一次来到剑气长城,会乘坐中土神洲一条名为“珊瑚玦”的跨洲渡船。
跨过大门后,陈三秋回望一眼。
叠嶂说道:“到了中土神洲,可以等待百年一次的开门。”
两人找到那座鹳雀客栈。
位于狭窄小巷的客栈,年轻掌柜坐在门口晒太阳,见着了白衣公子和独臂女子,起身笑脸相迎,“两位贵客,里边进里边进。”
跨过门槛,陈三秋说道:“陈平安曾经说过,如果见着了掌柜还在倒悬山,就让我问一问掌柜,是不是修行中人。”
陈三秋笑道:“陈平安还说,并无别意,纯粹好奇。”
年轻掌柜趴在柜台那边,笑呵呵道:“我一个做小本买卖的,只能勉强守住一亩三分地的祖业,算哪门子的修道人。”
陈三秋点点头,不再多问。
年轻掌柜抬头瞥了眼大堂里边的一桌子惫懒货,气不打一处来,开门做生意,却一个个架子比他这个掌柜还大了。
鹳雀客栈生意寡淡,所以客栈杂役们都没什么事情可做。
一个负责关门开门、以及值夜的老翁,一个厨艺不精的中年厨子,一个打扫庭院、屋舍的健壮妇人,一个接人待物从无好脸色的少女。
四人都姓年,年红,年斗方,年春条,年窗花。
聚在一张桌上,汉子与妇人坐在一条长凳上,老翁和少女相对而坐,少女趴在桌上,打着哈欠。
有个酒糟鼻子的老翁一脚踩在长凳上,在喝酒,每次哧溜一小口,就要眯起眼,打个哆嗦。
一壶酒,能喝半天。
汉子看似在神游万里,桌子底下的手却往妇人腿上摸去,被妇人拍掉爪子,片刻之后,就再来,毅力可嘉。
妇人正侧着身,忙着跟少女嚼舌头,跟少女说那倒悬山各处的传言,都带点荤味,不然没啥说头。什么水精宫的云签仙师,之所以要离开倒悬山,是她在水精宫的一个晚辈俊哥儿,不忌辈分,爱慕得痴心了,云签仙师实在是打骂不得、更答应不得,便只好羞恼远游了。还有麋鹿崖那边,哪位游客女修又给人狠狠拧了臀瓣儿,真是奇了怪哉,怎的她每次去那边来回逛荡好几遍,都从没遭此毒手。妇人还问少女,听说没,前不久搬走的灵芝斋,他们家那客栈,别看神仙往来多,其实乱得很呐,啧啧,好些个狐媚子,那叫一个臭不要脸,回头客怎么来的,还不是仙师筵席之上、个个露出白花花胸脯,再在床笫里边,哥哥妹妹喊出来的。
年轻掌柜端了两碟佐酒小菜,绕过柜台,坐在那条唯一空闲的长凳上。
将那两碟酱黄豆和老醋花生放在桌上,然后对那个碎嘴妇人笑骂道:“你就给我消停点吧,早先也不知道谁假扮狐仙夜敲门,还给人嫌丑来着。”
少女脸颊贴在桌面上,轻声问道:“掌柜的,是那陈三秋和叠嶂?”
年轻掌柜点点头,捻起一颗花生放入嘴中,“都是很厉害的年轻人,就是心中杀意重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