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液江水神祠庙的面子如此不值钱吗?水神府忌惮的,是那个狗屎运极好的年轻山主,以及那个年轻人后边的阮秀,魏檗。眼前这么个滑稽可笑的小武夫,怎的,还要靠一双拳头,一根行山杖,砸咱们祠庙不成?砸了也好,先由着你砸了门,到时候又该轮到谁道歉谁赔礼,就不好说了。
裴钱眼尖,瞧见了。
气得她只得深呼吸一口气。
手中行山杖微微颤动,一只袖子里边,更是起了些许不易察觉的涟漪,因为并非练气士运转神通术法的那种灵气牵扯,所以连那道行最高的庙祝老妪也没发现。
“赔你娘的礼,道你娘的歉!”
一抹青色身形气势如虹,直接落在水神祠门外,站在了裴钱身边。
正是彻底炼化了一只龙王篓的陈灵均。
陈灵均二话不说,伸手托起那只被北俱芦洲火龙真人亲自修缮如初的龙王篓,龙王篓蓦然大如山峰,笼罩住整座水神祠。
世间龙王篓,连那蛟龙都可肆意拘捕,而陈灵均眼前老妪与水神府官吏,本身就是水仙水精出身,那份先天压胜,老妪还能支撑身形不动摇,而水神府官吏男子立即就要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只是被那老妪伸手抓住肩头,这才没有丢尽颜面。
陈灵均说道:“赔礼道歉是吧,老子就学一学你,先打了你,再与你赔礼道歉!”
老妪微笑道:“打了小姑娘,自然千错万错,只是有了错,赔礼道歉,又有何错?这位仙师,莫不是要仗势欺人,今天想要以这件仙家法宝镇压水神祠?”
陈灵均脸色阴沉,点头道:“是的,打完了这座破烂水神祠,老子就直接去北俱芦洲了,我家老爷想骂我也骂不着。”
裴钱突然说道:“陈灵均,我被师父骂习惯了,还是我来吧。”
陈灵均愕然。
自家老爷哪里舍得骂这小姑娘嘛。
陈灵均笑道:“裴钱,你如今境界……”
不等陈灵均说完。
裴钱手中行山杖重重一敲地面,袖中那团连裴钱也压抑不住气象的金色丝线,瞬间散开,如瀑布倾斜,丝丝缕缕,缠绕住行山杖。
如同一把金色长剑。
被裴钱以剑拄地。
刹那之间,天地之间,剑意森森。
便是先天体魄坚韧异常的陈灵均,都忍不住挪开了数步。
女子剑仙周澄那一脉老祖大剑仙,曾言心中有大不快意,当出剑。
那老妪仓皇失措,再也无法维持先前的镇定气派,觉得小事一桩。
眼前这个背竹箱的小姑娘,分明是剑修。
甚至极有可能是那传说中的剑仙胚子!
庙祝老妪已经管不着那个水府品秩一般的官吏男子,连忙运转水仙本命神通,以心声涟漪通知大江水府当中的水神娘娘。
只是毫无反应。
因为水府上空的江面之上,有个从落魄御风远游的佝偻老人,悬停空中,双手负后,低头望向水中,笑眯眯道:“会死的。”
裴钱提起一道道金色剑意萦绕裹缠的那根行山杖,一双眼眸熠熠生辉。
她说道:“我想起了师父说过的话了!道歉首要诚心,而不在赔礼之多寡。此事不对,顺序就不对。何谓诚心?你们不是要对落魄山道歉,是要与周米粒道歉。”
那冲澹江水神收起手掌,一脸无奈,总不能真这么由着玉液江水神祠作死下去,便赶紧御风赶去,热闹看多了,光顾着乐呵,容易惹祸上身,迟早被他人乐呵乐呵。
不曾想刚刚靠近那座水府所在,那老人便笑道:“拉偏架,讲歪理,也会死的。”
黑衣水神只得落下身形,坐在玉液江水面上。
一位宫装雍容的婀娜女子,浮出水面,冷笑道:“落魄山恃武寻衅玉液江,我定与要大骊礼部参你们一本。”
朱敛掏出一枚大骊太平无事牌,还是那第一等无事牌,放在腰间,点头笑道:“好的。我就给你这个机会。免得让你那冲澹江同僚,觉得你这婆姨是在虚张声势。”
那位水神娘娘瞧见了那枚千真万确的头等无事牌后,脸色剧变,正犹豫不定,便要咬咬牙,先低个头,再做定夺谋划……不曾想一拳已至。
她直接被一拳打到玉液江水底深处。
金身颤动不说,七窍流淌出山水正神的金色血丝。
而那矮小消瘦的老头,一身磅礴拳意炸开,竟是如那仙人辟水神通,直直落在了水底不远处。
那老人笑呵呵道:“落魄山管事,朱敛,今天问拳玉液江水神府,多有得罪。”
老人一步后撤,一步步轻轻踏出,佝偻身形愈发弯腰,缓缓道:“老夫出拳,只分生死,不讲道理。”
水底战场远处的江面上,冲澹江水神眉头紧皱,神色凝重。
水底那位武学宗师,不仅仅是远游境那么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