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子,与茅小冬多说些。
左右缓缓道:“早年茅小冬不愿去礼记学宫避难,非要与文圣一脉捆绑在一起,也要陪着小齐去宝瓶洲创建山崖书院。当时先生其实说了很重的话,说茅小冬不该如此私心,只图自己良心安放,为何不能将志向拔高一筹,不应该有此门户之见,若是可以用更大的学问裨益世道,在不在文圣一脉,并不重要。然后那个我一辈子都不怎么瞧得起的茅小冬,说了一句让我很佩服的言语,茅小冬当时扯开嗓子,直接与先生大喊大叫,说弟子茅小冬生性愚钝,只知先尊师,方可重道无愧,两者顺序不能错。先生听了后,高兴也伤心,只是不再强求茅小冬转投礼圣一脉了。”
陈平安重新拿起酒壶,喝了口酒,“我两次去往大隋书院,茅师兄都十分关心,生怕我走上歧路,茅师兄讲理之时,很有儒家圣人与夫子风范。”
左右笑了笑,“那你是没见到他给我勒紧脖子、说不出话来的模样,与自家先生说话,道理再好,也不能喷先生一脸口水。你说呢?小师弟!”
陈平安悄悄将酒壶放回椅子上,只敢嗯了一声,依旧打死不多说一个字。
左右站起身,一手抓起椅子上的酒壶,然后看了眼脚边的食盒。
陈平安站起身,说道:“我自己掏钱。”
左右又看了眼陈平安。
陈平安只得继续道:“以后也是如此。”
左右这才准备离去。
陈平安突然说道:“希望没有让师兄失望。”
左右沉默片刻,缓缓道:“还好。”
陈平安松了口气,笑道:“那就好。”
左右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从今日起,若有人与你说些阴阳怪气的言语,说你只是因为出身文圣一脉,得了无数庇护,才有今日成就,你不用与他们废话,直接飞剑传讯城头,我会教他们做人。”
陈平安无言以对。
实在是有些不太适应。
左右停顿片刻,补充道:“连他们爹娘长辈一起教。”
陈平安见到左右好像有些不耐烦,瞅着是要先教自己剑术了,想起野修当中广为流传的那句死道友不死贫道,只好赶紧点头道:“记下了。”
左右不再辛苦压制自身剑气,化虹远去城头。
从城池到城头,左右剑气所至,充沛天地间的远古剑意,都让出一条稍纵即逝的道路来。
到了城头,左右握酒壶的那只手,轻轻提了提袖子,里边装着一部装订成册的书籍,是先前陈平安交给先生,先生又不知为何却要偷偷留给自己,连他最疼爱的关门弟子陈平安都隐瞒了。
左右以剑气隔绝出一座小天地,然后一边喝酒,一边看书。
将那本书放在身前城头上,心意一动,剑气便会翻书。
左右不知不觉喝完了壶中酒,转头望向天幕,先生离别处。
先生自从成为人间最落魄的儒家圣贤后,始终笑容依旧,左右却知道,那不是真开怀,弟子流散,漂泊不定,先生在愧疚。
唯有见到那个架子比天大、如今才愿意认他做先生的小师弟后,先生哪怕笑容不多,言语不多,哪怕已经分别,此刻注定正在笑开颜。
那个陈平安可能不清楚,若是他到了剑气长城,听说自己身在城头之后,便要匆匆忙忙赶来自己跟前,称呼大师兄。
自己才会失望。
小齐怎么会选中这么一个小师弟?
若是悄悄在家乡建造了祖师堂,悬挂了先生画像,便要主动与自己邀功言语一番,自己更会失望。
先生为何要选中这么一位关门弟子?
若是觉得左右此人剑术不低,便要学剑。
左右就会最失望。
自己为何要承认这么一位师弟?
但是都没有。
那就是左右心中期待百年的那个小师弟了。
甚至比自己最早只存在于想象中的小师弟形象,还要更好些。
当年蛟龙沟一别,他左右曾有言语未曾说出口,是希望陈平安能够去做一件事。
不曾想,陈平安不但做了,而且做得很好。
走过三洲,看遍山河。
所以左右看过了书上内容,才明白先生为何故意将此书留给自己。
所以此时此刻,左右觉得早先在那店铺门口,自己那句别别扭扭的“还好”,会不会让小师弟感到伤心?
若是当时先生在场,估计又要打人了吧。
左右久久没有收回视线。
天地之道,博厚也,高且明也,悠也久也。
惜哉我心之忧,日月逾迈,若弗云来。
在左右没出剑就离开后,陈平安松了口气,说不紧张那是自欺欺人,赶忙收拾了椅凳放回铺子,自己就坐在门槛上,等着宁姚和叠嶂返回。
左右来时,悄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