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坐的竟是一双千层底而布鞋,不禁微微一愣。
在另一个世界,李岳是标准的八零后,幼是还住在村子里,家中也很拮据,父母在田地里忙活一年,缴完公粮和各种提留税款,家中的粮食都不够吃,跟别说余下什么钱了,所以,每年过年时,母亲都会给他纳一双千层底儿蓝布鞋。
后来,父亲实在不忍心再让老婆孩子过那种苦日子了,就出去打工了,家里日子渐渐富足了,过年也有钱买新衣服新鞋了,但那千层底儿蓝布鞋却已深深铭刻在了他的心底。
此时再次看到这种千层底蓝布鞋,李岳好似又看到了母亲在昏黄的白炽灯下一针一线为他纳布鞋的场景,不禁就是心头一酸。
当年,爹娘拼着命给自己创造着更富足的生活,为了供自己上学,双双去东北的工地上流血流汗,累了一身的病,早早地便撒手人寰了,可是,自己呢?
自己后来都做了什么啊?他们在九泉之下能瞑目吗?
有生以来,李岳从未如此刻这般悔恨过,可是,事已至此,再悔再恨又有什么用呢?
“少爷你咋……”
正捧着那面镶着银铜合金边框玻璃圆镜眉开眼笑的红袖一抬头却发现李岳突然红了眼眶,顿时就神色一紧。
“嘶……”
李岳连忙一吸鼻子,冲红袖勉强一笑,“天儿冷,你早些睡。”
说罢,李岳连忙拿起针线和那双已经初具雏形的千层底蓝布鞋放到了一旁的柜子上,就转身朝门口走去了。
“少爷,”
红袖微微一怔,连忙叫出了李岳,但一张俏脸却陡地红了,声音也突然低了下去,“今晚下雪呢……”
说着,红袖的声音已然低不可闻。
“对啊!”
李岳微微一怔,只得满头雾水地附和了一句,旋即又温柔地嘱咐了一句,“一定要盖好被子哦。”
“嗯……”
红袖低着头轻轻地应了一句,神色却黯淡了下去。
“那个……”
见状,李岳不禁恍然,却也只得硬着头皮劝了句,“红袖,等你再大一些……好不好?”
他自然不是六根清净的出家人,只是,红袖的年纪着实还太小了。
“呃……”
红袖一怔,有些慌乱地缩进了被子里,把头也蒙上了,被子里的声音有些发颤,“少爷……你也把被子盖好……”
“嗯,”
李岳却发现那声音里分明透着一丝欣喜,不禁心中一松,连忙笑着应了一句,轻手轻脚地出了西厢房,关好了门。
雪夜人静,就连犬吠也不曾听到一声,李岳一觉睡醒只觉精神抖擞。
穿好鞋袜衣帽,李岳走出了拉开了房门,外面依旧大雪纷飞。
就在门廊下练了阵拳,李岳便又钻进了书房。
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不能被悔恨纠缠,能把握的只有当下和未来。
既然还活着,那就好好活,活出个人样儿来,将来下去了如果还能见到爹娘,也不至于太没脸面!
还好,在这个时代,应该能折腾出点成绩来!
不多时,红袖也进了书房,小丫头已经读完了《三字经》和《千家诗》,认了不少字,最近,李岳拿了那本《义阳县志》让她读,她倒也读得津津有味。
明窗净几,书香满室,还有美婢在侧,李岳突然觉得自己现在就已经活得很有个人样了。
吃过早饭,鹅毛大雪依旧在纷纷扬扬地飘飞着,李岳虽然牵挂着西山的工地,却也不好过去,只得钻进实验室忙碌了起来。
大雪一直到了午后才停下来,李岳再也按捺不住了,带着阿虎踩着齐膝深的积雪去了西山工地。
西山工地上,一众青壮正在卖力地清理着积雪,虽然是大冷的天儿,却干得热火朝天。
看到这一幕,李岳只觉心中暖乎乎的,这样一群肯吃苦耐劳的汉子确实值得帮啊!
“大哥,你来得正好。”
见倒到李岳来了,正在除雪的李巡连忙收了铁锹,欣喜地凑了过来,“生产线和污水处理系统都搞好了,就等你来验收了!”
跟着李岳的时间并不长,但李巡已经学会了不少新名词,看着也比前些天干练了许多。
“很不错嘛!”
李岳赞许地拍了拍李巡的肩膀,“走,带大哥去看看!”
当日,李岳确实说“要亲自验收”,不过,那只是为了给李巡增加点压力而已,有压力才有动力嘛。
都是按照图纸来做的,自然不可能有什么大毛病,李岳进去检查了几个比较关键的地方,便算验收过了,随后和忠叔聊了几句便回了家。
胰子厂已经建好了,他要做的就是让胰子厂尽快运转起来,招工、培训……事情不少,而且不怎么好办。
招工招谁?
招男人肯定不行,村中就这些青壮,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们做。
招女人好像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