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百零六章 赌马(下)  万历新明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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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十二年的秋天开始,膘肥体壮的骏马不断刷新着马场的速度记录,而整个京师百姓的心思也被搅动的鼎沸。

御史台和六科近乎一拥而上,把周王为首的宗室弹劾的满头大包。一来这赌马确实败坏社会风气,二来弹劾宗室也算是大明的政治正确老传统了。尤其是宗室改革之后,驻京的王爷们被宗人府和御史密切监控,稍有行差踏错,罚俸都是轻的。

周王挑头办马会之前没想那么多,作为昔日在封地作威作福的太祖后裔,他觉得自己办个马会已经很收敛了。俺也没逼着百姓去赌对不对?相反,按照郑王给出的主意,马会的每张马票有限注,而且每个人买马的最高限额不超过十两银子才二十块银元,这点钱好干什么?

再说了,本朝宣宗爷特别爱玩蛐蛐儿,从江南搜求,好蛐蛐一个就数十两。他老人家赌起来,成百上千的输赢,全国上下都跟着玩的时候也没见哪个挑出来谏止,反倒是做下了“仁宣之治”的功业。

如今太平盛世,锤丸、马球、蹴鞠、橄榄球、射箭、投枪等项目如火如荼,皇上隔三差五就要到京师大学看比赛,有时候还亲自主持开球仪式这才是太平天子的样子!

俺就在赛马项目里增加点趣味和刺激,怎么就错了?!错哪儿了?那京师蹴鞠行会赌的肚脐眼都是黑的,里面的人有一个算一个,还没有马会里面的铲粪工干净,这帮子御史、给事中咋不叫唤了?

这话糙理不糙,但谁让他是宗室来的呢。蹴鞠行会是商贾办的,御史跟他们叫板丢份儿。因此,周王这倒霉蛋在两个月工夫里就弹章等身,上不得朝不说,还被迫专门聘请一个幕僚帮着写答辩奏章。

虽然弹章等身,但朱翊钧优容宗室,关于赛马的奏章一律留中,御史和给事中也没什么好办法。就这样,这马会在朝野上下一片骂声中开张,一路顶着骂名在不到半年的工夫里成长为京师服务业第一大商社。

这御史和给事中的压力还算小可,这京师两大日报的舆论却受不了。周王刚搬到京师的时候,每天都要看报:每一期的“今日说法”和“小说连载”一个字儿不落,还专门安排人做剪报。若遇到哪天连载断更,他必然要亲自到报社鼓噪一番的。

但最近这报纸没法看。翻开必然有骂他和宗室的,以前郑王因为自身受屈,且小郑王担任格物院院长的关系,在民间名声很好,如今也臭了大街不知道哪个嘴快的把郑王给周王出主意并参股的事儿抖搂给记者了。

有一天,帮周王写奏章的师爷突然福至心灵,出主意道:“王爷,这报纸也骂不出什么花儿来了,您何不重金买几篇雄文,让报纸给您这身污水洗洗?管着京师日报的张元德和新民日报的遂安伯还能眼看着您老人家站在这粪坑里不拉一下?”

周王先捂着鼻子皱眉道:“先生,您这话说的腌臜,什么叫站在粪坑里?什么叫不拉一下?你这个拉字用的不好。”

那幕僚脑海中一下子出来画面了,也差点吐了,苦笑着道歉。周王嫌弃归嫌弃,但从善如流,拿着帖子亲自去拜访张元德和陈澍,请这两个家伙帮忙。

这两个开始不敢答应,但周王面子大,也不能硬顶,搞得好生尴尬。但报纸就是皇帝的喉舌这话早就烂在两人肚子里了,也只能支支吾吾。

过了几天,遂安伯逮到机会请下来旨意,新民日报立即派出报社大笔采访周王,决定帮他洗白从此周王成了京师日报一生黑,袭爵的英国公张元功膝盖跟着他弟弟沾包儿中了一箭,周王见着就骂。

这钟记者果然大才,也深谙舆论操控之道,他连续写了好几篇文章,今日在周王府讨论的是最后一篇。这文章先从赌博的起源讲起,又把历朝历代禁赌的法律和诏令梳理了一遍。

文章先说,春秋、战国以降,历代都禁止赌博。禁止赌博法律最严的时期在宋代。赵匡胤立国之初制定的法典宋刑统,对禁赌有明确的律文。而在实际的执行中,甚至超过了律文限制,宋太宗时期对赌博处罚之重可谓空前绝后:

“淳化二年闰二月己丑,诏京城蒲博赌博者,开封府捕之,犯者斩。凡隐匿赌徒不报者与之同罪。开柜坊赌场者,并其同罪”。逮住了就砍头,没二话。

其次严厉的是元代。“禁民间赌博,犯者杖七十,流之北地,钱物没入官官者罢现任,期年后杂职内叙。开张博房之家,罪亦如之”规定的严厉而且详细。

等到了国朝,太祖在建国之初,曾在南京“建逍遥楼,置赌具于其上,见博弈者、养禽兽者指斗鸡、斗狗、斗蛐蛐、游手游食者,拘之入楼,使之逍遥,尽皆饿死。”

嗯,老人家用心很深,玩我让你管够,但围住了逍遥楼不给饭吃,活活饿死你太祖以此教育人民,赌博不事生产是错误的人生观。

到洪武二十二年,太祖诏令“凡赌博者,解其腕可也。”嗯,抓住了就剁手,就问你怕不怕。

其后除了玩心大的宣宗以外,成祖、宪宗、英宗、孝宗都有关于禁止赌博的诏令,刑罚为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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