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哉不我与,去乎若云浮’,当此之时,难!”说完,一饮而尽,眼圈微红。
这句诗的上句是“功业未及建,夕阳忽西流”,在座的都是饱读书的,焉能听不出高拱的未尽之意,都唏嘘不已。
吴三乐转了话题道:“老夫闲在家,以戏曲自娱,但恨故事少耳。近日坊间兴起的评话,倒有些意思,若能截取几段,改以雅言,未必不能新成一派。”
蔡国熙听了道:“好游公说的是,这些评话不可以乡言俚语视之,吾观其要旨,乃有团聚人心于国族,区别华夷之意,主其事者或有深意焉。”
高拱听了,不知他们在谈论什么,蔡国熙跟他解释了几句。高拱听了笑道:“此必为今上所设计,荆人计不及此。”
众人听他判断这评话的流行竟是皇上主导,都觉得匪夷所思,忙问其故。
高拱在帝国最上层多年,故能以一叶而知秋。见问笑道:“汝等看了‘平台召对录’和大阅京营之邸报乎?吾观今上之志不小,或有并吞四方之心,这些评话不过是做些准备——日后这兵事少不了!”
众人听说,面面相觑道:“国朝之赋税,仰给东南,此时已不堪其重负也,若再起兵事,如何是好?”
高拱闻言冷笑道:“皇上天纵其能,圣谟深远。当政之荆人也属老辣之辈,焉能不实国库而举兵?吾料不出三年,必丈量天下,并申‘一条鞭法’!”
在座的一听,心里面直打鼓。大伙儿不害怕一条鞭法,因为都下台了,也没有利用加征槁小金库的需求。但真如高拱所言,当政要丈量天下的话,那可要了亲命了。
高拱又言道:“若我为当政,除此两条之外,还要兴革盐政——勋贵蠹官,把持盐引,将国税尽数贪入自家,没一个不该死、该杀!”说完,峥嵘之意尽显。
席间有客人听了道:“张江陵未必不为之,我有一友乃福建巡抚刘尧海之幕僚,来信说朝廷今年要大兴晒盐之法——这盐政之兴革,可能尽在眼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