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俊看着他笑笑,露出一口白牙:“呵呵……”
开玩笑,这种由芦苇和其它草料混合制成的浆水,正是造纸的关键之所在,告诉你?就算现在没有什么产权意识,但是这已经属于“秘方”的范畴,是足以传家万世福泽子孙的东西,怎么可能轻易示人?
陆孝愚也知道自己唐突了,被房俊这两声“呵呵”笑得面皮发热,窘迫不堪。不过看着房俊得意的样子,又气的咬牙,心想总不过在我眼皮子底下,就不信弄不出来这种浆水的配方。等到被某弄明白这关键之处,哼哼……
想了想,却发觉就算自己掌握了这种浆水的配方,也不能将房俊一脚踢开。
现在房俊算是以技术入股,借助陆家仅存的遍布江南的销路。但是房俊可是有着在江东吴郡无与伦比的影响力,自己又不是萧氏能够让房俊有所顾忌,要是敢玩一招“上屋抽梯”之计,保准分分钟被房俊反制打脸……
至于那“轴承”之秘,更是想都别想。
此物之精髓在于起铁质优良,而遍数大唐制铁之翘楚,莫过于传统制铁的长孙家与后起之秀的房家。即便房俊将“轴承”的制作方法告诉陆孝愚,陆孝愚也不可能得到如此优良的精铁来制作。
看着水碓房内转动不息的齿轮石磨,以及来来往往脚不沾地的仆役杂工,陆孝愚不由得感慨万千。房俊不仅仅是掌握着全新的造纸秘方,更有一套严密的体系来支撑,强过陆家以往的造纸作坊何止一倍?
只要所造出的纸张质量不是太差,这门生意大赚特赚几乎是注定的……
二人自水碓房走出,沿着平坦的道路向作坊的正屋走去。
微风阵阵,竹叶沙沙,满眼青翠,漫山叠嶂。
作坊正门外建了一溜水池,用来抄纸。此时正有不少抄纸工把舂好的黏稠纸浆放入纸槽,加水搅拌,溶解均匀,成为稀薄的浆液。抄纸工把竹帘放入纸浆,轻轻晃动,使纸浆均匀沉淀,形成一层膜,就成了湿纸。再把竹帘放到纸架板上,轻轻揭起竹帘,湿纸就留在了板上。
这样一次次重复,积累出厚厚一叠纸,慢慢榨干水分。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工匠正背着手,挨个查看抄纸工的操作程序,若有错误之处,便站在旁边语气和缓的详细讲解。一边干活的抄纸工也会留神倾听,若是自己也犯了同样的错误,会立即加以改正。
抄纸工是一门技术很强的手艺,若是能练成这一门手艺,这一辈子都不愁吃上饱饭。
老工匠讲解的时候很详细,很认真,神情和蔼,绝无半分骄横之态。看得出来,那些抄纸工对这位老工匠亦是非常尊敬,在他讲解的时候,大家都轻手轻脚避免发出声音,打扰到老工匠。
房俊就静静的站在那里,驻足倾听,丝毫没有上前打断的意思……
陆孝愚心中暗自折服。
以房俊的身份地位,却似乎从来没有在人前表露出高人一等的姿态,更没有刻意的露出礼贤下士的惺惺之态,虚伪做作。他似乎对于任何人都能保持一种平和的态度,只要你能够表现出相应的能力,他都会给予相应的尊重。
这是一个很奇特的人,日常的时候根本看不出有哪怕一丁点儿的纨绔之气。但是谁要是招惹到他,那种暴戾、狂躁、棒槌的性情便会毫不保留的发泄出来,管他是谁,谁惹到谁就得倒霉!
老工匠详细指导了抄纸工的错误,等到抄纸工完全理解之后,才发现房俊站在自己身前……
老工匠赶紧上前施礼道:“二郎,几时到来的?请恕老朽失礼了,居然未曾见到二郎。”
房俊笑呵呵的点点头:“不必多礼。怎么样,一切可曾顺利?”
老工匠便不再拘礼,神情振奋道:“有二郎的机关之术,加以造纸秘方,自然一切顺利。非但如此,因为此间原料易得,省却运输之费时费力,速度比之关中之时何止加快一倍?十日之后,第一批纸张就可以上市发卖。”
房俊欣喜道:“这么快?可有成品拿来于某一观?最好是上等的纸张,某看看与普通的纸张可有多少不同之处。”
老工匠颔首道:“自然是有的,二郎请随某来。”
说着,引着房俊与陆孝愚穿过作坊的庭院,向正屋走去。
陆孝愚则两眼四下观看,不是露出震惊的表情。
如他们陆家之前的作坊想必,现在的造纸程序实在是太过繁杂了!
老工匠是房家的来人,直接被房俊从骊山的造纸作坊调来此地,并不知陆孝愚是何许人,不过房俊既然能将其带来,自然不虞泄密,便介绍道:“一支毛竹,要经过砍竹、断青、剥皮、断料、泡石灰水、烧煮、浸泡、打浆、捞纸、烘干等十几道工序,才能变成纸。若是想要精益求精,使得纸张的质量更上一层楼,甚至还要再加上几十道工序……”
陆孝愚咋舌道:“这么多工序?与现在想必,吾陆家之前的作坊,简直就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