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伏不平的山梁,中间是一条河流,由骊山深处发源而出,水势居然很是湍急,并不冰封,河水的温度高于气温,河面冒着淡淡的雾气,哗啦啦的奔流而下,直接注入刚刚路过的那方小湖。
农田都已被积雪覆盖,只是见到三三两两的农舍稀疏的建于山坡上,低矮简陋,杂乱无章。
北面上坡上坐北朝南的一处五进宅子,便是房家的庄子,亦是房家夏日里避暑的一处所在。
房俊正仔细的大量,身后这处农庄的管事房全走上来,说道:“山里寒气彻骨,二郎还是快走几步,赶紧进了庄子暖和暖和。”
房全五十余岁,一张方脸全是老树皮一样皱纹,身材健壮,粗手粗脚,更像一个常年耕作的老农。一双眼却是清澈明亮,显示出与外貌并不般配的精明。
房俊不置可否,问道:“老全叔,咱这庄子上有多少人,多少地,这个冬天,可有人挨饿?”
房全微微诧异,不都说咱家这位二郎“性情敦厚,不思经济”么?怎么一上来就问这个,莫非是信不过咱?可他乃是房家老人了,也不惧这个棒槌二郎挑刺。
便说道:“庄上有口两百零七,其中丁壮七十有余,共有田两千三百余亩,托主家的福,平素佃粮极少,吃得饱穿得暖,即便今年关中大雪,咱这庄上也无一冻饿之人。”
言语之间,颇见自豪之色。
也难怪,这庄子上的农户,并不算房家自己人,而是依附于房家的佃户。关中雪灾,满长安城勋贵之家的佃户遍布关中,也唯有房家这样的仁善之家才能对佃户仁义恩厚,赞颂之声传于关中,身为农庄管事的房全岂能不与有荣焉?
房俊想的却是另一个问题。
“平均每人十几亩地,却只是无冻饿之人?”他问道。
这要求也太低了吧?
据他所知,房家的佃粮一向是地主之家当中最少的,又没有几个商铺,这直接导致了房家虽然名气响亮,但是平素生活却极是简朴,因为没钱啊
紧接着,他才发现自己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