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端坐在法华寺大殿之内的大师兄，惠能还是有点不敢相信，伸手在惠空的眼前晃了一晃。

“师兄，这是几？”

惠空一脚踹过去，把惠能踹了个踉跄，瞪眼道：“再废话，把你踹下山门去。”

惠能不见一点吃瘪的样子，大喜道：“是师兄没错了！”

诸位高僧也是放下心来，就是这个感觉，大师兄三天没揍他们就难受，更何况是二十年。

惠空白眼翻过去，可惜须发太长，没人看的见，这帮小子都是他一手教育过来的，佛法没学到他三成，贱样倒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他再次端坐，大殿里跟着肃穆起来，惠能手持剃刀，细心的为这位大师兄剃去烦恼丝。

惠空看着三千烦恼丝根根滑落，脑海里还在回荡着那四句偈语。

好一个何处惹尘埃，一语勘破自己二十年的执着，只是这世间有为法已经被自己参透了，无为法又去哪里寻？

木牌之的禅机若是不得法门，就是海在于前，手无器皿，不可取盈。

“惠能，这木牌.....”

惠能皱眉道：“师兄，如果你不想留个刀疤的话，咱们待会再说。”

他剃度的时候最是不能分心的，想了想又纠正道：“还有这个叫无事牌。”

“重要吗？”

“剃完再说。”

“.....”

及至剃度完毕，惠空三千烦恼丝尽除，藏发多年的结疤显露出来，伸手抹了抹，还是光头清凉。

惠能这时候一本正经道：“师兄，你的眉毛太长了，要不也给你剃了？”

惠空挑眉道：“你想在众弟子面前光屁股的话，可以试试！”

惠能讪笑着连忙摆手：“不敢，不敢！”

他这位师兄真干的出来，多年未和师兄说话，他也不过是顽心大涨。

惠空再次回到刚才的话题。

“这木牌出自何人之手？”

惠能脸色郑重道：“是无事牌！”

“......”

“那这无事牌出自何人之手？”

惠能还是一脸严肃道：“师兄，你不问问我为何叫无事牌吗？”

就在惠空作势就要踹的时候，惠能才悻悻出口：“出自伏龙镇叶前辈之手！”

惠空皱眉道：“这位叶前辈是何人？”

师傅曾经为了助他度过此劫，携他拜访天下高僧，但是无一俗家姓名是姓叶的。

“世间唯一天人，隐居伏龙镇。”

惠能也将这位叶前辈的各种旷古之举，还有点拨无念之事一一叙述。

江湖中人？

惠空原以为会是一个佛门得道高僧，没曾想是一个江湖中人，身在江湖能对佛家佛法领悟如此程度，更是不可小觑了，是有大智慧的人。

既然有意赐机缘与法华寺弟子，便是法华寺的福缘，全寺也只有自己可以胜任拜访之事了，换了别人他还真不放心，这等机缘万万不可错失。

旋即开口道：“取我袈裟来，我亲自走一趟。”

惠能命弟子捧来早就准备好的袈裟、念珠和锡杖，他亲自为这位师兄披袈裟，挂念珠，再递过锡杖。

此时的惠空，白须长眉，却是精神矍铄，俨然一副得道圣僧的七窍玲珑宝相。

看的惠能等诸位师兄弟都是一怔，看着眼前年老的大师兄，浮现的画面却是二十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佛门天之骄子。

那个佛门第一人，又回来了！

......

法华寺时隔二十年后连出两位得道高僧，不但是天下佛门，连江湖、王朝都是颇为震惊。

因为佛门兴盛与否，事关天下教化，天下教统的走向是佛还是道，全系于两教兴衰，两教迟早也会有一场佛道之争。

当然，无论多么大的风波，都吹不进伏龙镇这片世外之地，就算它杵在大明王朝的版图，也没有任何人胆敢对这里发号施令，更别说江湖宵小聚集了。

铛！

铛！

铛！

老和尚拄着锡杖大步走入伏龙镇之中，打量着这小镇一眼就能望到头的街景。

小小的一片街景却是充满人间烟火气，大俗即大雅，高人的清修之地大抵就是如此了。

此番他回去一定得好好改善改善法华寺的风气了，高人尚且如此清修，法华寺出来的子弟一个个佛道的毛还没摸着，浑身下却是珠光宝气，香火钱多也不是这么造的，就不能惯着这种臭毛病。

循着无念所说的路线，惠空径直向小店走去，及至小店门口，感受着里面勃勃溢出的道韵。

果然，玄之又玄，其中又禅机无穷。

何等世外高人竟然佛道兼修，功参造化？

不过他所来只为求佛。

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