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韩王部回归的事,在去年成为现实,那秦牧便必然会被封侯!
还是食邑千石以上的彻侯!
在当时,朝堂已经有几个墙头草,出于亲近新贵秦牧的目的,拐弯抹角的向刘弘提议,给秦牧封侯了。
可即便如此,刘弘依旧没有感情用事,而是以‘高皇帝制:非有功不得侯;牧虽有功,然尚不显,不至封侯之地’为由,将此事压了下去。
这样一来,之后任命秦牧为九卿,实际上就已经是‘理由充分’了——人家到手的侯爵都飞了,给个九卿的位置,又怎么了?
但就在整个朝堂都以为,刘弘要将秦牧强扶上卫尉的位置时,刘弘为秦牧,补上了最后一个短板。
——身份。
武将出身的秦牧,基础武勋自然是符合要求;而‘险些招安韩王部’的经历,也足以让秦牧得到位列九卿的资格。
但在汉室的政治秩序当中,秦牧位列庙堂,还有一个不可忽视的阻碍:资历,以及身份。
看看如今朝中,位列三公九卿的巨擘们就知道了——无论是专业人士廷尉吴公,还是靠资历做官的刘不疑、田叔等人,都是凭借着十年以上的地方执政履历,才安坐于九卿之位。
而秦牧却并没有地方执政经历,其‘基础’可谓是薄弱无比。
既然没资历,那总得像如今的典客卿萧禄那般,具有高贵显赫的出身吧?
很显然,中层武将出身的秦牧,也依旧无法满足条件。
也就是在这时,刘弘为秦牧的‘身份背景’一栏,贴上了一个可以将所有问题,都完美解决的标签。
——外戚!
皇亲国戚,加一个‘驸马都尉’的将职,再加上‘卫尉掌两宫宫禁,非天子心腹不能担任’的特性,终于是让整个朝堂,都无法从刘弘任命秦牧为卫尉一事之上,挑出哪怕一丝一毫的差错。
天子给亲戚封官,本来就是汉室自高皇帝以来得‘光荣传统’。
更何况秦牧此人,也并非是滥竽充数的草包——人家是有真本事的!
现如今,在长安贵勋圈内,功侯勋贵对于秦牧的评价,甚至隐隐有‘舞阳侯第二’的趋势。
光从此事就能看出:刘弘,这个掌权还不到一年的少年皇帝,对政治秩序、规则的参悟,早已经达到了高皇帝都未曾达到过的地步!
就连‘给小弟开个后门,封个官’这种事,刘弘都能做的漂漂亮亮,任谁都挑不出错。
就好像刘弘这个人,丝毫没有个人感情,凡遇事,都能保持令人发指的冷静,永远都能拿出一种客观上的最优解!
一开始,张苍也确实如此时的吴公一样,为刘弘的‘生而知之’感到诧异;但时间久了,张苍也就释然了。
——不管是什么原因,造成刘弘这般‘少年老成’的政治手腕,对于汉室而言,都是大幸!
别的不说:若孝惠皇帝有这样的手腕,那当年‘三月不理政事’的平阳侯曹参,恐怕也不会说出那句‘垂拱而治圣天子’了。
更让张苍感到自己‘生逢其时’的是:这位手段老练,又冷静到堪称冷血的少年天子,并非是始皇帝那种特异孤行的独夫!
如此时这般,少年天子为了某一件国家大政,而召集朝中重臣商讨的场景,在过去一年多的时间内,发生了无数次。
如果不出意外,那在未来数十年的时间内,这样的场景,也将无数次上演。
“真是期待啊···”
不顾自己七十高龄,许下一句‘必不负陛下重托’的豪言壮志后,张苍就将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了刘弘接下来的话语当中。
但刘弘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张苍心底一沉,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开口。
“久闻北平侯精研九章算术,于数术之学颇有心得?”
“不几日,少府便将以宿麦收购事,行粮价保护之策;朕偶有所思,于一处略有困惑,还请北平侯,不吝赐教。”
就见刘弘略带些严肃的做了一个开场白,便正身一拱手:“不知北平侯可知,粟米一石,比之他物一石,非同重?
刘弘只此一语,张苍就知道:自己奉忠的少年天子,究竟遇到了什么难题。
稍措辞一番,张苍便试探着开口道:“此时,间其内由颇为繁杂,若陛下欲知,臣自知无不言。”
说着,张苍便将自己所能想到的信息,向刘弘娓娓道来。
“陛下当知,斗、桶、权、衡、丈、尺等度量衡,乃自古有之;然姬周行分封之制,天下分以为诸侯数百,各行其文、用其制,度量衡各有所异。”
“更有甚者,秦一国之地,亦有各地郡县,行异制之事。”
“后秦得商鞅变法,首制秦之度量衡,秦方行一制。”
“及至秦王政继位,扫六合而匡诸侯,天下归一,方使天下书同文、车同轨,行文